给曲悠然的信写完,刑寒藻忽然明白了什么。
没有给左春树与沈白鱼的信,因为他们根本不需要。
年轻一代剑术第一、武道第一,这两个名头儿,声望足够大了,何须再去另外冠名?
而传给其余几洲的,包括给忘忧的,好像都是……都是为了给他们积攒声望?
山主要干什么?都已经到了中土,为什么还不回来?
路过迟暮峰,刚好瞧见姬荞在给白狐喂食,原本没啥,可刑寒藻定睛一看,乖乖,阁主,你给她吃肉?
她赶忙落下身形,看得直皱眉头,却不知道怎么开口。
姬荞抬头看了一眼,“小寒藻啊,怎么啦?”
刑寒藻想了好半天要怎么说,想来想去,也只得怯生生一句:“阁主,咱们青椋山,不让吃肉。”
哪成想姬荞淡淡然一句:“我儿子是和尚庙的住持啊?那咋不见你们一个个的念经拜佛?”
刑寒藻愣是不知道该怎么答复,只是想着,难道阁主不知道小豆子的事情吗?
结果,姬荞冷不丁说道:“我知道啊,知道又怎样?她不吃肉是她的事情,拦着我作甚?你们青椋山律例写了?”
刑寒藻干笑一声,“那倒是没有。”
姬荞拍了拍手,“那不就结了?惯的毛病。”
刑寒藻忽然间就明白了为什么师父提起阁主就犯怵,也知道了邝乐那面相阴狠的人,瞧见阁主为什么乖得跟孙子似的。
这……跟山主完全不是一个性格啊!
怎么感觉跟姜柚似的,姜柚是那种,人家滔滔不绝大道理一堆,嘴都说干了,到最后,她轻飘飘一句:“跟我有什么关系?你管我?”
从今以后,只要姬荞闲下来了,就拉着抱着白狐的小姑娘漫山乱逛,手里还拿着烤串儿。
青椋山众人,那就一个敢怒不敢言。
流泱气得牙痒痒,心说山主的娘怎么这样啊?
有一天,姬荞拎着烤串儿,去找黛窎玩儿,正好陈文佳也在。
看见这位惹不起的阁主拎着串儿,一大一小两人神色都有点不自然。上次这么光明正大吃肉的,还是曹风。
姬荞看着陈文佳,笑问道:“小硕真,你也看不顺眼?”
陈文佳无奈一笑,轻声道:“前辈,我们只是想让小豆子在山上待得舒服点。”
姬荞淡淡然道:“那你们以为那丫头为什么不回山啊?现在就舒服了?”
惯的毛病,我得好好帮你们治一治。
…………
姚大宗主在迷离滩等了大半个月,徐瑶终于是喝完了花酒,启程返回斗寒洲了。
结果刚刚离开神鹿洲陆地,脑海中忽然间传来某个家伙的声音。
听完之后,姚放牛气不打一处来,破口大骂。
“你狗日的没朋友啊!我用得着这样吗?”
徐瑶与红酥面色各异,还是徐瑶问了句:“怎么啦?”
姚放牛气笑道:“刘大人皇让我把北牢握在手中,待时机成熟,驱虎吞狼,救斗寒洲于水火之中!”
徐瑶脸皮一抽,真想骂人,但骂的是自家傻男人。
给你造势,你以为是让你姚宗主的声望水涨船高?说到底刘景浊是想给斗寒洲留下一根定海神针。
红酥无奈一笑,开口问道:“宗主觉得他让我带走北牢是为什么?北牢在破烂山,在姚宗主手上,不就是这么用的。你们成亲,这是贺礼。”
姚放牛气笑道:“这是贺礼?这是纯纯恶心人!咋不把人皇印给我呢?捏碎干啥?”
徐瑶一把掐住姚放牛耳朵,“还人皇印?放牛娃,你也配!”
姚大宗主讪笑不止,嘀咕道:“不配不配,护山供奉在呢,留点儿面子,留点儿面子哈!”
红酥笑了笑,有点儿羡慕。
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以心声说道:“拾冬,想见见这个绚烂人间吗?来吧,娘等着你呢。”
…………
婆娑洲最南端,即便在腊月,已经是树木繁茂,一派盛夏光景。
行目和尚盘坐礁石,听海风助潮,看大浪排沙。
有些东西,即便不想要,最终还是没逃脱。
在青椋山来信之前,拒妖岛上那道佛门机缘,自己寻来了。
和尚心乱如麻,在他耳中,此刻潮声近似蝉鸣。
取出一封信,行目苦笑道:“刘贼乱我道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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