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此陆白薇赶紧帮忙摁住他的手，不让他再靠近霍之言的眼睛，抓着他只剩下白骨的手掌时，陆白薇自己的手都在颤抖。

“老潘，别怕，是我，没事了，你放手，没事了。”

潘成万依旧未醒，但他似乎听到了叶灵泷的声音，整个人的身体一下子放松了下来。

见他没再有动静，叶灵泷赶紧低头看向盖在霍之言眼睛上的叶片，只见叶片轻轻的颤动了一下，但并没有大事发生，叶灵泷松了一口气。

陆白薇将潘成万扶到一边，叶灵泷则继续处理霍之言的眼睛。

她将那条已经破损了不能再使用的流光绸带给轻轻的抽了出来，这一次并没有什么动静，可见这条绸带早已失去了它的作用。

都拿出来之后她又减少了叠在霍之言眼睛上的叶子，只剩下一片。

“看来一片就够了，这叶子还是挺好用的。”陆白薇道。

“是好用。”叶灵泷道：“经过五师姐这一提醒，我们的物资又充足了许多。”

说罢，叶灵泷低下头来继续处理霍之言的伤势，他身体上的伤没有苏允修的重，但他的这双眼睛…叶灵泷重重的叹息了一声。

很快，处理好霍之言后他又转到潘成万的身边。

作为他们这九人之中修为最高的人，潘成万受的伤就很多了，最重的也不是手掌，但这一手的白骨确实看着让人非常难受，而且后续即便是长好，也未必不会留下旧伤。

叶灵泷沉下心来继续给潘成万处理伤口，过了一会儿，她耳畔忽然传来了一道虚弱的声音。

“其实我师父他老人家早就可以飞升了。”

叶灵泷的手一抖，转头看了一眼不知何时醒来的苏允修。

按理说，他这样的伤势这个时候根本不可能醒来，除非他在一直强撑着，精神一点都放松不了。

“但是他这妖族里，他没能找到合他心意的接班人，所以他一直压着自己不去渡劫。他其实可以交给其他师兄的，他们即便是没有大建树，也能保持妖界的稳定不乱。

但他仍然不放心，他说，他送出去了那么多妖王令，还有两个没收回来，他要等一等，或许真能等来他想要的那个人。”

苏允修吸了吸鼻子。

“我拿着妖王令姗姗来迟几百年，入门的时候他一句也没有责怪我，他只说，我能来他很高兴，因为在他亲自教导我之前，我就一定成为了一个很了不起的人。毕竟他从没听说谁跳了九幽十八渊，还能回来的。”

苏允修轻笑一声，眼泪淌了一地。

“我们的缘分就这样开始了。”

“再后来，霍之言不知怎么的就想开了，在我即将离开妖王城去历练的时候，他进了妖王城的大门。他与我擦肩而过是笑着说，他来了，往后这妖王城的风头，只归他一个人。”

“我嫌他嘴毒，他嫌我事多，你不在的时候，我们两个其实相处得一点也不和睦，哪怕是曾经一起经历过生死。”

“时间一晃就过去了，师父在所有弟子里偏爱着我们两个人，却没有在我们两个之间偏爱其中一个，所以他的妖王之位依旧无人继承。”

“有人劝他不要太执着追求完美，有人说他得了两个天才弟子还不知足，甚至有人怀疑他是不是不肯放弃大权不愿离开。”

苏允修唇角勾起，露出了一抹无声的笑。

“后来有一天，他对我们说，我们两个一直吵个不停，他不想留我们下来了，他谁也不选，他要送我们两个飞升。”

“那个时候我就知道，他才不是对我们不满意，他只是不想我们被妖王的责任限制了，就像他这样什么也放不下，最终耽误了自己，所以他宁愿自己留下也要送我们去更高更广阔的天地。”

“我们都说好了，等这一趟封魔大会结束，在彻底跟魔族开战之前，他会尽全力送我们飞升，提高我们的实力，以保妖族平安。”

“可是…我和霍之言都还没走呢，他先走了，他不送我们飞升了，他不帮我们了，我们该怎么办啊？以我和霍之言的实力，光靠自己肯定飞不上去啊。”

“叶祖宗，你说仙界这副样子，我们飞升的意义是什么？加入他们，成为和他们一样心狠手辣，诛杀同盟，残害同族的人吗？”

苏允修话到这里，整个人已经泣不成声，后续他哽咽着，再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叶灵泷沉默着听他说到这里，她给潘成万的伤口打了个结。

“飞升的意义不在于加入他们，成为他们，只为了让自己变得更强，在厄运来临之前可以掌控自己的命运。”

“飞升了就可以吗？你看潘仙君，他都两万多岁了，他又讨到什么好？”

“如果两万岁不够，那就四万岁，八万岁，十万岁，只要人没死，就不可能永远被欺负，只要心不死，受到的苦难和一切的不公，都能亲手讨回来！”

苏允修深吸了一口气，眼泪像是决堤的河水一般。

“也许你觉得这时间很长，也许你会觉得这条路很难，但修仙之路怎会不难？当初你也觉得九幽十八渊是不可能离开的，但现在你还好好的，九幽十八渊先毁了。

谁也无法预料未来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