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刚落定,那些惨白石壁上的灵纹大亮,自百里安背脊间的那万千银丝好似受到某种招引一般,无风自行飘游了起来。
神秘人失笑说道:“你是想让我帮你熔了这月光锁?可即便如此,你身处于昆仑净墟之中,只要昆仑神主没有让你离开的打算,纵然你重拾修为,也全无意义。”
百里安抬首看了一眼四面八方的惨白石壁,摇首道:“我现在还没有熔去这月光锁的打算,这囚锁之日漫漫无期。
我陪阁下下棋解闷,阁下不妨也同我说说黄金海的故事,如何?”
神秘人不以为然道:“你既然已经知晓了恶妖与黄金海的存在,这也就意味着你一路行来,路上早已对黄金海的故事有所了解了,同样的故事,又何必再问一次?”
百里安道:“人无定,风无常,一叶蔽目,不见泰山,两豆塞耳,不闻雷霆,我所闻之事不过人人言语相传,夫市之无虎明矣,然而三人言而成虎。
不同立场,言语各异,关于黄金海的传闻,却只是昆仑妖仙一族单方面的言辞。”
神秘人道:“无论何方言辞,关于黄金海我恶妖一族,究竟真相如何,与你这一小小尸魔,也并无关系?”
百里安将棋子端于下巴处,似笑非笑:“若是真于我无关,阁下又怎会出现在我的面前。”
他视线落在已成平局之相的棋盘之上,笑了笑,道:“阁下是叱咤黄金海的恶妖,纵然是昆仑神主拿你也无可奈何的存在,以你的耐力定性,又怎会真的是因为无聊,为我这区区一方棋盘而引得动心而出?”
神秘人再度哈哈大笑了起来,声若江河奔雷,气象万千。
这恶妖虽另藏心思算计,可行事倒也还算坦诚,直言道:“不错,若非嗅到你身上血羽河的气息,我尚且沉睡之中,也未有苏醒的想法。”
百里安道:“看来阁下对我体内的血羽河也有想法。”
神秘人道:“血羽河乃是驭妖圣物,只要使用得当,灵力至深,颠覆这片父帝仙骨所化的昆仑净墟又有何妨?”
百里安目光定定地看着对方:“阁下妖骨灵魂皆禁封于此,心中竟还有如此巨甚图谋,实在令人佩服。”
昆仑净墟这片六道不守之地,竟然是父帝仙骨所化?!
百里安不知不觉好像又接受到了一个可怕的秘密。
然而,如此可怕的秘密,在这神秘人的口中,就这样风轻云淡地被提说了出来。
而且他提及父帝之名,并没有对这位创世之神应有的畏惧与敬怕。
竟好似平辈论交的口吻。
神秘人再次开口说道:“小子,你若将血羽河就此奉献于我,待我冲破封印,掀翻这昆仑,你便是自由之身,世人对尸魔一族的偏见,也触手可破。”
百里安掀开眼皮,淡淡一笑,道:“可我并不认为阁下给我的这个机会可以称之为是机会。”
百里安抬起头,漆黑的眼睛看着这暗无天日的头顶,洞渊之上,无天无日月,无星辰光辉。
“而且我也从未觉得自己身在牢笼之中,需要用什么东西来换取获救的机会。”
遭受如此直接的拒绝,那神秘人周身一直平缓游动的黑雾变得狂躁了起来,他再次落子,棋面在他指下寸寸蔓延出龟裂的痕迹。
眼睛里的火焰幽然跳跃,危险的气氛逐渐浮现出来:“小子,你可知你现在是在谁的地盘上拒绝着谁?”
棋局已毁,棋子被那深寒的霜意冻粘在棋面之上。
百里安索性抛了手里的那颗棋子,他面上带着悠闲散漫的笑意,对于神秘人隐隐的威胁之语,他冷静回答道道:
“这里是昆仑净墟的珈兰洞,若论地盘,当属是昆仑神主沧澜衣的地盘,至于你是谁……”
百里安双手十根手指轻松交叠,支着下巴,慢悠悠地说道:“这个问题我不是一开始就让阁下做为陪你下棋的回报,告知于我了吗?”
神秘人静默了片刻,旋即冷笑道:“巧舌如簧的小子!”
“非是在下巧舌如簧,而是阁下将事情想得未免也太过简单了些。”
“你既然能够察觉到我体内血羽河的气息,方才观阁下语气,似乎是只要我自主剥离血羽河,你就有办法驾驭此河一般,你既有如此本事,那么为何昆仑神主要将我投入这珈兰洞中,给你我二人这场颠覆她昆仑的机会?”
神秘人沉默了下去。
百里安盘膝坐在地上,托着下颌,轻笑道:“真正未看清楚局势的人是阁下啊,阁下与我皆是被看守者。
在真正的看守者面前,你我又怎么可能能够占领先机,待我取出血羽河,究竟落入何人之手,尚未可知。”
“即便你许我自由,可说到底,不过是阁下自己单方面的一方说辞罢了,真正能够保我性命的,还得是这血羽河,只要这魔河在我体内一日,君皇娘娘就得在仙尊祝斩面前保我一日。”
神秘人嗓音陡然变得阴沉起来:“你倒是将制衡之道玩得十分明白,自古以来,你是第一个成功拿捏到昆仑神主的人。”
察觉到对方原本平稳的气息与情绪终于泛起了明显的波澜,百里安眸光流转,浅浅而笑,道:“不过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