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鹤这种想法对孩子自然是不好,但他对这个还没名字的小男孩没有任何愧疚,毕竟接下来等待他的,是人人争抢,天底下最尊贵的那个位子。 他又拿出一条新帕子捂住嘴,咳嗽的同时还诡异地笑了起来:“舒月,殿下。” 喊了两声都没得到任何回应,他脸上的阴鸷却消失不见,温和地说:“你会如愿的。” —— 舒月见到孩子后也有点嫌弃他的长相,不过养了几个月,皱巴巴的孩子就像是被水泡开一样,看上去白白嫩嫩,倒是不丑了。 就是眉毛眼睛鼻子都像闻鹤,看着就烦。 不过庄子里还住了个更让人烦心的家伙,两相对比,舒月对这个孩子倒是没有多讨厌,至少能在孩子玩拨浪鼓的时候抢走他的玩具,然后把人弄哭后,扔给闻鹤去哄。 这个时候闻鹤总是无奈地说:“这种事情交给奶娘就好,你为何非要让我来?” “自然是看不着你的闲。”舒月嫌弃地说。 这人跟个狗皮膏药似的,怎样都甩不掉,自从上次从他手上逃走之后,闻鹤长了记性,也不给她任何逃掉的机会。 舒月实在无奈,却也没和他到刀剑相向的地步,就只能在这点小事上膈应他。 不过她总觉得闻鹤似乎并不厌烦这种事情,嘴上推脱,但哄孩子的时候还挺高兴,真是有病。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舒月觉得自己还厌恶闻鹤,余霜却能发现闻鹤过来之后,舒月的精神比之前好转太多。 很多人生产之后并未停止痛苦,不止是肉身的苦,还会像是被下降头一般,做些害人害己的事情。 她有个姨娘好不容易生下个孩子,却在生产两月后被自己掐死了,那时候府上请了很多人来驱邪却无效果,最后姨娘疯疯癫癫的,把自己也杀了。 余霜在舒月生产前,看着她只能靠药汤勉强入睡,时不时神神道道地咒骂闻鹤,或者说一些自己根本听不懂的话的时候,有些担心她会像姨娘那样疯掉,但见到如今她和闻鹤相处的场面,余霜觉得绝对不会发生那种事情。 这是皆大欢喜的事情,若是以后能一直这样和和美美,自然是再好不过。 除了…… 余霜歪头看了眼和自己站在一处的姑娘。 这人名叫晚照,据说是早前伺候舒月的侍女,人很机灵,还和舒月有旧情,还伶牙俐齿,很会说话。 虽然余霜知道舒月不曾亏待自己,但见到她将更多的事情交给晚照去做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感到难受。 有一种自己失宠的感觉,不过能留在舒月身边,她就已经很满足了。 舒月刚出月子,就有了精力,想给她安排个轻松且不用说话的活,应该是去某处当个账房,以她的大度程度,肯定能让自己手底下管理不少人。 那样的生活对余霜来说,和家未中道,又因逃离战乱而被猎人盯上杀死之前,也差不了多少。 但余霜还是拒绝了,她不放心舒月,也更希望能陪伴在她身边。 闻鹤把孩子哄睡着,便犹豫着对舒月提起京城的事情。 “燕云已经赶到了京城附近,不日便要攻城,如今的皇帝还是萧佑,他八面玲珑,位子倒是做得挺稳,只是苦了百姓。” 燕云攻城略地,战火燃烧在他经过的每一寸土地上,而萧佑为了讨好众人,只能先委屈了百姓。 舒月抿唇,没有说话,心底却难免又想起了那句:‘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这些都是和她无关的事情,舒月垂眸敛目,便想将事情忽略掉。 但他却听闻鹤说:“已经过去大半年,大夫说你的身体恢复得差不多了,所以我们要回京城,去凑凑热闹吗?” 有闻鹤在,舒月又变得消息灵通许多,足不出户,也能听到不少有关京城的消息。 只是她不想搅进这些乱局中了,她认输了,就这样守着家业,似乎也不错。 “算了吧,我累了,已经懒得参与进那些事情,我只是个没什么本事的柔弱女子,就算与他们争,又能争到什么?” “先前我喜欢和人争,连命都不要了就想要那一线机会,但我得到了什么?我最后一无所有了。” 舒月自嘲地笑了笑:“就这样吧,我已经没有力气了。” 她也不算是一无所有,她还有钱呢,有很多的钱。 一部分是母后的嫁妆,她在很小的时候就拿它当本金做生意,买铺子,结识商人,开点新奇的玩意。 钱越赚越多,她藏得越来越深,哪怕舒月公主这个身份消失,只要放下那些对权势的执着,其实她还是能过上挺潇洒快活的日子。 闻鹤没想到舒月会拒绝自己这个提议,毕竟舒月先前对这些事情的在意有目共睹。 那颗原本应该死寂的心在他胸腔内跳动的愈发快,他是想要答应舒月的,但是先前已经走错了太多路,如今再想回头,也回不了头了,会有无数的人在后面推着他前进,直到达成大家期待的那个结果。 闻鹤叹了口语气,低声哀求舒月:“回去吧,我还有些惊喜要给你呢。” 舒月瞬间警惕起来:“什么惊喜?你不会打算将我卖出去吧?” 这倒不是她空穴来风,毕竟之前有个燕云虎视眈眈,而萧佑在上位之后更是疯疯癫癫,若闻鹤要把她扔出去,说不准能收到许多封赏呢。 只是这两人对她到底是何感情,舒月就不清楚了。 反正不像是耽于情爱,倒像是把她当做了一块可口的肉,好似谁吞下去,就能得到不菲的好处。 闻鹤没想到舒月会这样看待自己,他摇头说:“我怎会这样做,是真的有好处要给你,我先前不是说过,只要你为我生下这个孩子,我便会将自己的全部东西都交给你。” 当时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