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她试着凝神,脉望犹如活了一般,凭空在手中生出了一只弹弓、一颗弹丸。 这弹弓颇为眼熟,司照一怔。她瞄向一颗琉璃珠,一拉布筋。 弹丸“嗖”的飞出去,打了个空。又一发,落空。 …… 周遭的浑流将她的方向感完全冲散了,晕头转向之际撞入一个怀抱当中,她回头,看向自后揽住她腰的太孙殿下,诧异道:“你碰得到我?” “看样子是。”司照手臂一拢,将她牢牢抱死,“拉弓,我数到三。一……” 感受到太孙殿下使出了与旋流截然相反的力道,待“三”字一落,她应声抬手! 啪嗒数声,琉璃珠连连碎裂,视线模糊成一片,继而急遽下坠,坠到一团柔软中。 她低下头,见自己躺在一堆血尸上,惊骇得尖叫一声蹦起。 “别怕,这是幻象。”司照道。 她当然晓得是幻象。 幻象的上空,仍是一片翻江倒海;其下,是血流成河,浮尸百里,这么光怪陆离的重叠在一块儿,莫名给人一种荒诞感…… “这是在……屠城?” 准确说应该是正在屠城。敌匪杀声遍至,刀环响处,怆呼哀鸣交啼,放眼望去,整座城池沦为一座人间地狱。 “应是天晟二十四年,灵州两日。”司照沉声道。 二十五年前,灵州曾被突厥兵破过城,因官民抗拒不降,杀掠践踏无所不至,实是惨绝人寰。 哪怕这幻象置身于淡淡烟雾中,远不如现世真实,这血腥场面也足以令柳扶微这种闺秀小姐作呕了。她道:“二十五年前的话,戈帅他人也在城中?” 司照:“若我没有记错,他所在的龙武军在去前线途中遇袭,赶赴灵州时,城池已被屠戮当中。” 又一幕屠刀落下,她抬臂捂眼,竭力不去听刀下小儿的啼哭,“有看到戈将军人在哪儿么?幻象是人的执念,心魔很可能藏身于其中一道执念之中……” 司照环顾一圈。突厥兵匪忙于烧杀抢掠,未见戈望踪影。 但幻象若为当事者亲身经历,戈望不在此间,这一幕又因谁而存在? 但听“嗖嗖”破空之响,十数个突厥兵的脖颈齐齐被一不明之物割开,血如泉涌。 破落的屋檐下,一个少女踱步而出,一身红裳仿佛要与这血淋漓的色调融为一体,格格不入的是她怀中抱着一个婴孩,以及一脸置身事外的笑意:“阿泽,你不是说不管人的死活么?” 郁浓。 饶是回忆里的一抹剪影,她还是恍惚了一下。 屋顶上坐着一个乌衣少年,一头银发在天光映衬下散发着淡淡光泽:“是他们太吵了。” “是我们阿泽心软。” “不是。” “下来说话,仰脖子很累。” 明明一张冰山脸,郁浓招招手,他还真就跃身而下,见她绣花鞋染了血渍,不大高兴道:“笨阿浓,说了拿鸡就走,谁让你管孩子。” “叫阿姐。没大没小。”郁浓轻轻摇晃怀中的婴孩:“你老偷他家的鸡解馋,现在他家人都死了,哪好意思放任不管?” 孩子的啼哭声还是引来了更多突厥兵马,青泽本事再大,千人万人自然也非敌手。 是在此时,长箭射穿了敌军的胸膛,伴随着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一位身披黑色铠甲的少年将军,手持弓弩,踏破鲜血遍染的长街策马而来。 郁浓怔忡间,被一揽而起,连同怀中的小婴儿一并被带上了马。 柳扶微明白了。 那个红狐、青狼还有少年将军的故事,是从这里开始的。 .w.co请牢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