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色黯了一下,不再言。
祁王在他周身转了一圈,停下:”你可知你的教主与风轻神尊本是一对道侣?”
席芳默然一瞬,并不意外。
祁王道:“看来你早已知晓。然则,你的教主如今也不过是一时为情势所迫才同意为皇太孙妃,他日神尊归来必定倒戈。如此,你我不应该坐同一条船么?”
“我无法替教主做任何决定。”席芳道:“既然祁王殿下心仪已决,席芳自不勉强。”
话毕转身。
祁王忽道:“你这么忠心耿耿,可否告诉过柳扶微,逍遥门一案,有你的一笔?”
蓦地,席芳瞳孔骤缩,一双腿像生根似地站住。
祁王踱步上前:“你我本质上是同一种人,为了存在于世间已是拼尽全力……时至今日,我想你也不愿意再爬回鬼门关,留你那位娇弱的妻子一人独活于世吧?”
“只是放弃一个司图南,对你而言,不会有任何影响,你是聪明人,该知如何抉择吧?”
**
夜色沉沉,风低低地呜咽着。
恶鬼于四面八方聚拢,杀不完,斩不尽。
残剑又一次挥落伥鬼的头颅,群鬼在惊呼、在惨叫……也在调笑。
只因斩鬼的人已在这重重瘴气中迷失,疯狂的杀戮使他的脸色比鬼还要惨白。
但鬼不会流血。
司照握着剑柄的双手虎口已然溃烂,每多斩一剑,浓稠的血液就会随着寒刃一并迸出。
他撑不了多久了。
无论是身,还是心。
伥鬼本不能说话,但灵
魂已被心魔侵染,他像是听到群鬼在嘲讽他的狼狈:()
弃剑吧!弃了剑,你还能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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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边那帮人只怕你结界破了,根本没人顾你死活……”
“你的仁心能够换来什么?连真情都换不到。”
“这世上,根本就没有人爱你……”
他早已习惯孤独。
纵然母妃早逝、父王嫉恨、皇祖父舍弃……甚至于他的新娘想要逃婚。
他默许上天为他安排的宿命,纵容自己沉沦于温柔乡,哪怕是……淬了毒。
就算把她手脚捆住,拴在身边,他仍贪恋那微末的可能——
原来她早已知晓自己是飞花,早已知晓左殊同即是风轻。
神明的道契……原来已立于百年。
难怪无论何时,无论何地,她的心永远向左。
难怪风轻启了生死局,她穿进这片樊笼中,却只看到了左殊同,没看到他。
死海里的那根浮木,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他还要自欺欺人到何时?
视野被遮蔽,心魔浸润于血腥与戾气中,扭曲成了可怕的执念——既然世人皆不在意他,那眼着天地倾覆又有何不可。
什么仁心,什么亲情,什么信仰……什么爱。
得不到,统统放下就好了。
念头起,剑已重重落下。
最后一线紫萤香火就在掌心,灭了,结界破了,一切就结束了。
无论是堕神祸世,还是谁要离开,也都与他无关了。
………
然而垂袖之际,却有一物自袖口滚落而出。
他下意识接住。
摊开来,却见那一枚金丝镂空香囊,缀着的同心结被雨水浸湿,像绒毛卷曲着,就这样乖巧地躺在掌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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