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拾一下。”白衣书生吩咐,顺手把剑扔给附近的黑衣人。
一众黑衣人立刻开始悄无声息地行动清理起来,无比熟练地处理院子里的尸体和血迹,同迅速往一只沸腾的铁锅下加了火。
另外一名黑衣人递给白衣书生湿帕和水银手镜。
他仔细地擦过手,对着镜子略略侧过精致的下颌,指尖抚过猩红薄唇边的痣,淡淡问:“这张脸,好看么?”
那黑衣人一愣,恭谨地道:“这张人皮面具是极精致好看的。”
白衣书生笑了,把镜子扔给他,随后,转身向大门走去。
明兰若看着这深邃幽黯的巷乌衣,虽然只是傍晚,但不知为何,阳光却仿佛照不到这里一般,阴冷而没有人气。
与巷的热闹喧嚣仿佛阴阳两个世界。
景和敏锐地抽抽鼻子,闻了下空气里的味道,蹙眉:“好像有奇怪的味道,有点刺鼻。”
明兰若在巷子里唯一的建筑门口顿住了脚步。
她抬起美眸看向斑驳大门上悬挂的牌子——乌衣工坊,倒是不以为意地道:“这是制硝的味道,大概是工匠们在做什么烟花罢。”
景和上前扣响门环:“请问,有人吗?”
门内毫无声响。
景和看向明兰若,有些疑惑:“没人?”
明兰若却笑了笑:“既是有人在制硝,就不应该没人,这东西可不是能随便着不管的,一不小心会起火呢。”
景和点点头,再敲门。
这一次,门开了。
明兰若先是看到一角雪白的衣袍,然后是一只苍白修长的手,一张清冷斯文的脸出现在斑驳的门后。
“你们找谁?”
明兰若看向对方,那是一个穿着素白长棉袄,身型削瘦,头戴方巾的斯文书生。
他一双漂亮细长的眼睛似隐着雾气,皮肤极细白,高鼻薄唇,猩红唇角边上一点红痣,显出奇异的魅色来。
这本该是个一眼就让人想起江南烟雨、油纸伞、湿漉漉青石板……水墨画里的人物。
但明兰若却想起了《聊斋异闻录》里那些幻化成人形,寄居在华丽又破败院落里的狐狸书生。
乌衣工坊里竟有这样的人……有趣。
明兰若像书里误闯了秘境的小娘子,含笑上前福了福:“这位小哥,我们是来见无名先生的。”
白衣书生微微挑眉:“你们找无名先生做什么?”
“听说无名先生亲手做的铁鸟能飞,特意前来想开开眼。”明兰若微笑道。
白衣书生上下打量了她一下,轻飘飘地道:“无名师傅不在,你们下次再来吧。”
说着就要关上门。
但景和却忽然“砰”地一声伸手撑住了大门,不让他关上。
“你们做什么!”白衣书生细长的眼冷冷地看过来,一脸不高兴。
明兰若笑了笑:“春日游园会,来者是客,乌衣工坊也是开门做生意的,又怎么会闭门谢客,除非……你不是乌衣工坊的人!”
说着,她看了一眼景和。
景和立刻一脚粗鲁又凶狠地踹在门上——“哐当!”
一声巨响,大门顿时被踹开。
那书生被撞得踉跄了几步,站不稳似地地扶住了一边的柱子,苍白着脸恼火极了:“你们想干什么?”
景和双手反握住腰间的两把短刀,沉着脸挡在明兰若面前,率先走了进去。
偌大的庭院,竟空无一人,只有一只大铜锅里翻滚着硝水,空气里弥漫着略显刺鼻的硝味就来自于此。
“工坊都有硝,以浓烈硝味掩盖血腥味,倒是好手段。”明兰若笑了笑。
白衣书生眼底幽光暗闪,随后一脸莫名其妙地按着胸口:“你们在说什么啊?”
明兰若在院子里摆着的桌子边坐下,看了眼景和:“不必担心我,去内院看看。”
景和立刻闪身进入内院。
片刻之后,她才蹙眉出来,脸色不好地嘀咕:“内院里有刚杀好的猪,到处挂着猪的内脏和肉,像是在做风干肉。”
明兰若一怔,若有所思地看眼那白衣书生:“工坊里没有人吗?”
“一个人都没有,可灶台上的茶还有余温。”景和摇摇头,很是不解。
“我来的时候,工坊门就是虚掩着,一个人都没有,我也是在来找无名大师的!”白衣书生像受了惊吓一般,飘乎乎地到了明兰若面前坐下。
明兰若明媚的眸子冷冷地看着他:“你果然不是乌衣工坊的人,你是谁!”
“你这小娘子怎么这样无礼,我什么时候说自己是乌衣工坊的人,我是来向无名师傅拜师的。”白衣书生不悦地轻哼。
明兰若眯起大眼狐疑地打量着他:“拜师?”
“怎么,就许你知道无名师傅一双巧手,有机巧天工的本事么?”白衣书生淡淡反问。
明兰若瞧着他,正想说什么,忽然大门又再次被人“砰!”地一声被人踹开。
一道高大的人影提着刀,肩膀上扛着一个人,踉跄着跌了进来。
他把门一关,喘着粗气,森冷地打量着院子里的三人,最后目光定在明兰若身上,瞳孔微缩:“明兰若,你怎么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