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书生深深吸了一口气:“小少爷,王妃是因为我救了你,才允许我留在王府,你回去吧,此事不要再提了。”
小希纳闷地看着他:“为什么不提,你不喜欢我娘么,那干嘛送她花?”
隐书生看着的小人儿,沉默了一会。
他细长的眸子里泛起温淡的光,轻声道:"大约是因为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溯洄从之,道阻且长。”
他与伊人之间,或许,真的道阻且长……
小希没有听过《诗经》,却大概能明白自己的教书先生大约是喜欢他娘亲的。
他老气横秋地叹了口气:“先生,我听不懂啊,我娘亲也不喜欢掉书袋拽文的男人!”
隐书生用臂弯托抱起小家伙往外走去,淡淡道:“王妃已经说了,让我好好教你读书,等她功成名就,会给我娶一房好媳妇儿。”
小希这回听明白了,这是他娘亲拒绝了隐书生啊。
他这次乖乖地呆在隐书生怀里,没有再说话。
隐书生将小希抱到门口,交给等候在外面的陈宁:“照顾好小少爷。”
小希却突然叹了口气,拍了拍他的肩膀:“先生,不要丧气,人各有命,我娘给你找个好媳妇儿,我也会重新给我娘找个好夫君的!”
隐书生:“大可不必!”
谁给这娃当爹,都是个短命相,这生出来分明是个讨债鬼!
陈宁瞥了一眼隐书生,难掩眉宇间的不屑——
就这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酸书生,还敢给他家大小姐送花传情?
这人怎么干得出这种不自量力的事,赤焰军团里随便一个人都比他好!
陈宁抱着小希转身就走了,连个招呼都不打。
他完全没有意识到,他已经将明兰若归纳成——自家大小姐了。
隐书生却若有所思地看着年轻的仆人的背影,敏锐地察觉陈宁对自己不满的情绪。
虽然是王嬷嬷专门买来的武奴,但陈宁身形和步伐训练有素,武艺不下于优秀的厂卫。
这种人是怎么流落到卖身为奴的?
隐书生冷冷地开口:“叫人查一查这陈宁的来历。”
“是。”一道暗影悄无声息地消失。
……
一直到事发的第七日,皇帝才结束了他所谓的辟谷修行,出了玉清宫门,发圣旨下来。
要明兰若等一干人等进宫觐见。
“这样大的案子,却不是去大理寺和刑部、按察院等三司会审,反而宣大家进宫,皇帝陛下到底想干什么?”春明坐在马车上,纳闷问明兰若。
明兰若看了看手镜里,自己一身命妇大妆,淡淡道:“我管他想干什么,反正水来土掩,兵来将挡。”
今天,她不把周家扒下一层皮,她就不姓明!
大不了,就利用苍乔,反正他不是说没了他,她就什么都不是吗?那就利用他到底好了!
进了宫,小宦官领着她们一路去了正德殿。
正德殿并不是正式大朝会时的大殿,而是平时皇帝与内阁阁老们议事的地方。
明帝看着气色还算不错,坐在上首龙椅上,文武官员各自泾渭分明地站在两边,气氛并不太好。
明兰若看着站在左侧那刻意穿了一身戎装上来虬须大汉,就知道,那位正是勇武侯爷——周琛,周长乐的父亲。
至于九千岁苍乔……
满朝文武就他一人慵懒地坐在皇帝斜前方的雕花八仙大椅上,一身猩红蟒袍,披风玉带。
不像在拱卫皇帝,倒像是太上皇一般。
她没看他,只垂下眸子,上前行礼:“参见陛下,九千岁。”
“起吧。”皇帝摆摆手。
然后,他咳嗽了一声:“既然人都到齐了,朕让各位爱卿过来,就是将误会解开,各抒己见罢。”
明兰若一听,就知道明帝这是打算袒护周家了,不然不能将擅自调兵这种事定义成“误会”!
她眯起冰冷的眸子,这事儿可由不得皇帝!
果然,大理寺卿徐工第一个冲出来,气不过地朝着皇帝一揖:“陛下,这是什么误会,明明是周家派人擅
自调动京城军士和杀手,光天化日下就试图杀害臣等的家眷!”
他三子一女,就徐秀逸这么一个掌上明珠,差点就死在周家手里,哪里能不气。
左都御史也上前沉声道:“陛下,那些凶手身上都有周家军中腰牌,此事应当三司会审!”
他的次女也差点折损在明春湖,这周家如此狂妄地当众杀人,分明是仗着皇帝的宠信不将他们这些文臣放在眼里!
明帝摸了摸胡子,示意他们不必再说话,看向周琛:“勇武侯怎么说?”
周琛站了出来,恶狠狠地看向文官这边:“你们这群混账东西,老子要杀你们的女儿,会把腰牌放在那些杀手和军士身上?”
“摆明了就是陷害,你们女儿是倒霉在那艘船上,才会被连累!”
周琛这样粗鲁和推卸责任,气得文官们胡子都抖了:“你你你……真是言辞粗鄙!”
周琛看向明帝,“噗通”一声跪下去,抱拳:“陛下,所有的军士都是登记在册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