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了想,伸手开始替他慢慢揉脖颈上的廉泉、天突两个穴道,好一会,才问:“好些了么?”
他抬起头,摇曳的烛火下一张俊美的容颜少了阴冷的威压感,凤眸融金,莫名地惑人。
他低低叹息,猩红薄唇忽然印在她的唇上:“明大夫当真小气,至少,要这样吧。”
这个吻很轻、很轻,带着与苍乔平日专横霸道形象截然不同的小心翼翼,甚至一点不安的试探和……讨好。
像个别扭的少年郎,生涩地向心上人道歉或者……求和。
明兰若愣住了,心脏莫名地漏跳了好几拍。
即使是前生她迷恋秦王,心头也未曾品尝过这样满满酸胀又微甜的滋味。
像悄悄往心里嘴里塞了一枚酸甜的小青梅子。
她不自觉地绞缠了下袖口。
苍乔瞧着她没什么反应,面无表情的样子,心情复杂又黯然。
他平日里,即使对她为所欲为,却也不敢轻易吻她。
那次在皇后宫里,他失了理智的粗鲁强吻,激得明兰若反应剧烈,一副恨毒了他的模样,仍是记忆犹新。
他知道即使后来她恢复了平静,却不过是对他虚与委蛇的忍耐。
“是我鲁莽了。”他伸出长指,轻缓而仔细地抚过她柔软的唇,仿佛擦拭掉自己留下的痕迹。
她一直都是被他强迫着才会栖在他怀里,那些亲密的动作,全是他逼着她。
他看得出以前所有的肢体接触时她的羞窘与不情愿,但他并不在乎她的感受。
只因他霸道地认定了既然为了孩子,她需要他的庇护,便可以对她为所欲为。
这是得到庇护的代价。
可到头来,才知道是他这些年一叶障目不见泰山,终于是让他的小姑娘受了伤害。
甚至让她一个人独自生下属于他们的小猫崽,艰难地养到如今。
他晦暗的凤眸闪过复杂的光,有些艰难晦涩地道:“你不喜欢,以后都不会了。”
天知道,他要多难,才能给出她这个承诺。
明兰若沉默着,没有说话。
苍乔看着坐在怀里的人儿,第一次觉得她是疏离的,不在自己的掌控中。
或者,他从未真正掌控她。
好一会,明兰若才轻声道:“苍乔,你还记不记得,天牢里的那一天,我病着,你却在天牢里抱着云霓离开?”
即使他再温柔,她也永远记得那一刻自己那种于情感上的绝望。
苍乔喉头有点窒涩,他不由自主地握紧了拳,一贯冰冷俊美的面容上此刻紧绷着:“嗯。”
他忽然有点不想听她接下来的话。
可他知道,不行,这是他该受的。
窗外,乌暗的云里不知何时露出来的一弯皎洁明月,落在她清艳无双的面容上,愈发显得她沉静清冷。
她缓缓地道:“那时候,我终于明白,是我一生太浅薄,一心如藤萝绕树般只将生死荣辱都托付在一人身上,他笑,我便喜;他怒,我便伤;他忧,我便苦,何至于此呢?女子也是人,与男子同晒阳沐月。”
“女子也当如树如屋,为自己撑起一片天,荫蔽自己的一生,才不会因为失去一点爱人的眷顾,便再也爬不起来,蹉跎岁月,好好的人不做,去做菟丝子。”
前生的她的才华与手腕,失落与欢喜,全都为了上官弘业。
今生的她,也为了苍乔要生要死的,两世为人,却只为男人而活,何必再重活一生?
苍乔垂下凤眸,强自忍下阴鹜的光和想要将她手脚都套上锁链的冲动,不动声色地慢慢开口:“你……是想要……”
离开我?
如果她敢……如果她敢说出这种话,哪怕被她恨一辈子,他都会将她一辈子囚在东厂里。
嗯,他就是这样无比下作而无耻的人。
苍乔看着自己的扳指,淡淡地想着。
“我曾想要以前才子佳人的话本里说的那样——‘渴望被人藏好,妥善安放,细心保存,免我苦,免我惊,免我四下流离,免我无枝可依’,可我本明月,非盒中物,瓮中鱼,哪里需要别人珍藏?”
月色落在她的眼里,清冷透亮。
她抬手将自己发鬓边碎发随意拨到耳后,着看他莞尔一笑,一字一句地道——
“所以现在,我要为自己活着,若有人愿当我一生伙伴,我便与他不离不弃,两肋插刀!“
“若有人辜负我,那我定要以牙还牙,以眼还眼,教他后悔一世!”
“若有人钟情我,那便该用让我舒服高兴的方式去喜欢我,你说对么?”
他缓缓地抬起凤眸看向她,在这一刻似重新认识他的小姑娘,她的眸光清亮明睿。
这哪里是一轮清冷明月,她该是那晨曦的朝阳一般,叫人可以直视,却又照亮他的天空。
他瞧着她许久,忽然笑了笑,将她放下地,随后他也站起来。
苍乔深深地看着她,眉目难得清冽又温柔,抬手抱拳:“在下苍乔,如今是东厂掌印提督,兼掌南北镇抚司,听闻明家小姐明睿素有才名,可愿给在下一个机会,与小姐重相识?”
明兰若忽然微微红了眼圈,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