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帝脸色铁青地僵在凳子上,偌大的宫殿,此刻竟只剩他一个人!
他看着那关上的大门,心中满是惊涛骇。
他怎么都没有想到苍乔竟然如此对自己!
最可怕的是,自己现在才惊觉——
身边那些伺候的低贱奴才,看着恭恭敬敬,其实却早已不听他指挥。
惟苍乔马首是瞻!
被背叛的愤怒、被威胁的恼火、被软禁的怨恨还有——被架空权力的恐惧!
这一切如海啸又像深渊一般要吞噬他!
明帝双目发红,摇摇晃晃地想要站起来,想要咆哮。
他生来高贵又骄傲,一生机关算尽,却不想栽在自己熬的心腹鹰犬、自己亲自打磨的利剑手里!
这让明帝原本就剧痛的脑袋,简直要炸开一般。
他踉跄了一下——“噗通”一声摔倒在地,脑袋撞在了紫檀嵌螺钿的雕花椅上,瞬间在地上晕了过去。
门外听到动静的小太监看了一眼窗内,便走到和公公身边:“总管大人,陛下晕了过去。”
和公公淡淡地道:“让太医院的人过来。”
偏殿里早就备好的太医院院正提着医药箱进来,走到明帝身边,给他把了脉。
那院正似乎对皇帝倒在地上却无人搀扶的事情一点都不惊讶。
他熟练地拿出银针给皇帝扎针,又喂了皇帝些药。
随后,院正起了身:“陛下无生命危险,主要是之前服用的丹药引起的头痛,还有些心力交瘁……”
“人不会死就行,这些日子陛下要潜心修炼,还劳烦院正也在宫里伺候。”
和公公摆摆手。
太医院正点头,一脸波澜不惊:“为督主做事,是属下分内的事。”
然后几人便离开了内殿,谁也没打算去将倒在地上的皇帝搀扶上床。
就这样,明帝直到后半夜,硬生生被地板冷醒了。
天色早已黑了,殿内只一盏幽暗的灯火,空荡荡的昏暗殿内没有一个人。M..
他睡得浑身骨头痛,一时间竟有些恍惚,以为自己身处噩梦之中。
但下一刻,冷风吹过,让他一个激灵,回想起了白天的一切。
他勉强爬起来,去捶门:“来人、来人……你们这些以下犯上的狗奴才……”他嘶哑而愤怒地叫唤。
门外却传来小太监的声音:“陛下醒了?您的晚膳在桌上,奴才等人就不进去打扰您了。”
明帝一扭头,才就着昏暗的烛火看见桌子上放了一碗稀粥和一小碟咸菜。
这种近乎受辱的感觉,让他踉跄着喘着粗气冲过去一把打翻了桌子的饭菜。
他愤怒地大喊“”“混蛋,朕才不会吃这种东西!去叫老和来,不,叫苍乔来见朕!”
听着殿内瓷器破碎的声音,门外的小太监继续恭恭敬敬地道——
“和公公说了,陛下既然不喜欢饭菜,那就是要辟谷修仙了,奴才们不敢打扰陛下,陛下什么时候不辟谷了,吩咐奴才们就是。”
明帝一呆,看着门外,守门的两个小太监竟都退开了。
他摇晃着身体冲过去,愤怒到颤抖地捶门:“混账东西,你们这些诛九族的混账,给朕开门……朕要将你们这些狗奴才都凌迟处死!”
可太监们对他的咆哮声置若罔闻,淡漠地站远了。
……
明帝下朝第二天忽然生病不见人的消息传开了来。
顿时朝野上下都一片哗然。
“陛下这简直是荒唐,为了保周琛那老独夫都想出这法子来了。”
“没办法,谁让周琛是陛下的宠臣,别的武将四肢皆废,早就告老还乡,他竟还能上朝。”
“哼,且看陛下和东厂那位能拿什么章程出来吧……”
朝臣们私下聚在一块忍不住感慨。
周家和秦王府这边听到这个消息,却都松了口气。
周家大夫人和周同晨等人稍微放缓了心情,不断联络部曲,看着能不能暗中从大理寺那边探查消息,杀人灭证。
秦王上官宏业则心情复杂,萧家的事情到底是败露了,作为武将和皇子,他都不认同父皇和舅舅的做法。
但不管怎么样,那都是自己的舅舅。
他虽然已经被册封为太子,但就仪式还没有举行,太子印鉴金册等都没有。
如果手握兵权的舅父出事,对他而言不但是一个污点,还会影响日后他登上帝位的路。
父皇既然称病不上朝,他也许该去和父皇见一面,私下商量如何处置这件事。
上官宏业换了衣衫就要进宫,却忽然又想起什么,动作迟缓下来。
“王爷这是怎么了?”周湘云正蹲着亲自替他整理腰间玉带,见上官宏业忽然不动,有些奇怪地抬头问。
上官宏业低头看着这温婉娇弱的女子,忽然哂笑一声:“女子合该如你这般柔婉才讨人欢心,可本王却总想起另外一个人。”
周湘云一愣,忽然了然地道:“您是在担心明妃娘娘吗?也对,她是如今和萧家唯一有些血缘关系的人了。”
不知发生了什么,一向喜欢跑明妃府的上官宏业,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去明妃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