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二章 葬礼(三)(1 / 2)

老陈教了二十多书,当了十多年的中学校长。

说是桃李满天下不为过。

人死之后,都不用有人刻意的去安排,就有人来张罗一些葬礼前期的准备工作。

莱安这边的丧葬仪式很繁琐。

尽管当地政府三令五申,提倡葬礼一切从简,禁止大操大办。

但是有钱人家,有人过世。

还是会请风水先生看坟,请吹鼓手奏乐,请道士和尚做法事。

纳兰桐凰捧着老陈的灵龛走下林肯。

迎接他的是个秃顶的老人。

秦牧看他有些熟悉,然后想起来这人是谁了。

那天在医科大跟江帆、沈一石几个人踢完球,他和吴暖暖在操场上转圈,碰见的那个跟孩子打乒乓球的“光明顶”大爷,当时他还说秦牧踢球的发力方式是拳理。

纳兰桐凰抱着老陈灵龛。

光明顶大爷恭恭敬敬的对着灵龛三鞠躬。

然后接过灵龛摆在灵堂正中间到一个条案上。

一身素缟的纳兰桐凰,双膝跪地,给光明顶大爷磕了个头,人家来给丧事上忙活,作为老陈的闺女,按照莱安的礼数,这个头该磕。

光明顶大爷叫陈理。

是老陈的同族兄弟,但是因为一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俩人这些年来没有什么来往。

如今作为兄长的老陈先走了一步。

陈理得到消息之后,就开始默默的张罗葬礼的一切了。

兄弟之间就是这样吧。

可能会结怨,也可能结怨一辈子。

却也只会是一辈子。

有人先走一步了,另一个总要去给他张罗身后事的。

秦牧虽然跟老陈亲厚,却不是老陈的亲人,没有资格在那守灵。

他在灵龛前三鞠躬,然后敬香。

走出灵堂之后,他跟陈理站在一块,闲聊了一会。

秦牧给陈理上了一支烟,又捧着火给他点燃。

陈理也不客气,作为沧东省武术家协会的会长,这些年是要在外边抽烟,必然有人给点火。

他已经习惯了这份尊重了。

他吧嗒了两口烟,干咳了几下:“你师父是谁啊,那天看你踢球就觉得发力方式很独特,今天一见你又觉得气息悠长了很多,功夫似乎又有精进,是不是有什么奇遇”。

秦牧心想,这老爷子功夫怎么样,他看不出来,眼力确实厉害。

他回答道:“没有师父,就是跟家里的老人学过些老把式,后来实践的机会有多,自己摸索出来的门道,最近接触了一些内家拳,也算是个奇遇”。

陈理叹了口气,说道:“我要是年轻十岁啊,还能跟你过过手,传你个一招半式,现在不行了,心脏搭的桥比清沙江上的桥都多,不敢活动了,万一跟你过手的时候,心脏病突发死台上,那可让你小子成大名了”。

总有人说大夏的老人,忌讳谈论死亡,其实也不尽然,最起码老陈和他的这位族弟谈论起死亡的时候都很坦然。

秦牧和老陈有一搭没一搭没一搭的闲扯。

人们排着队去灵堂里鞠躬,敬香。

这些人中有的平凡,很多人都是骑电瓶车或者自行车来的,他们一看就已经被生活压弯了腰,有个饺子馆的老板娘还没来得及摘下面案上用的套袖。有个修车的师傅还是满脸油垢,有个小学老师应该是刚下课就来了,兜里还揣了半截粉笔......

当然也不乏嫌贵的,有人来做的省府的车,献完花圈上完香就被当地官员拥簇着离开了。有人是从大夏的最南疆赶回来的,据说是个赌石的高手,身价不好估量。有个人出家了,听旁边的人都议论,这是老陈带过最聪明的一个学生,智商据说接近爱因斯坦......

不管达官显贵还是贩夫走卒,他们来到这里都是肃穆的,庄严,他们都是老陈带过的学生。

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

一个梳着大油头,带着蛤蟆镜,叼着烟卷,穿着豹纹衬衫,瘦腿裤的男人。

蹬着一双尖细的黑皮鞋,腋下夹着小皮包,手指头上带满了金戒指。

衬衫束进裤子里,腰带扣上一个大大的h。

爱马仕家族人如果发现自家的皮带穿在这么玩意的腰间,大概愿意买一条lv的高定款给他换上。

毕竟,这幅打扮太有损品牌形象了。

秦牧觉得大夏有钱人最应该提高的不是道德素质,当务之急事提升一下审美。

他见过太多的有钱人把自家的别墅装修成农家院,把自己打扮成小痞子,在豪华车里放着各种低俗的dj曲,去酒店吃个饭什么贵上什么.....

眼前的这位应该也是这种没有品味可言的富豪里的一员,就差把暴发户三个字写额头上了。

他走路撅着屁股,两根细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