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多岁的壮汉强行拖拽十几岁的男孩,在街上拉拉扯扯。
看着方向,应该是伢行。
程雪倏然想起贾师傅的事,可理智还是提醒她静观其变,不能贸然行事。李晖已经停下脚步,眉头紧锁,双眸紧盯。
哦,对,他骨子里的责任感,不容许他袖手旁观。
这也是为何军人在他们的世界,受人尊重!
周围不少百姓停下脚步、看热闹,但却没一个上前阻止。
“言一新我告诉你,就是你爹半夜给我托梦,我也得先痛骂他一顿。他死了、把你扔我家就算了,还让我供你念书,凭啥?老子自己的娃儿都没说念书呢,你想念书?念你奶奶个爪!”
“我爹给我留了钱,凭啥你不让我念?”
“啥叫你爹给你留钱,就那点银子够你吃、够你喝、够你娶媳妇吗?还凭啥不让你念,就凭我是你亲二叔,现在你归我经管!”
男人说话时已用手捂住孩子的嘴,孩子不住摇头,明显还有话说。
李晖终于看不下去了,几步走到跟前,伸手扣住男人手腕儿,一捏、一甩,孩子立刻得到自由。
“言老二你放屁!我爹留的那是一点钱吗?三间铺子,两处宅子,三十亩地。咋就不够我吃、不够我喝、不够我娶媳妇了!”
此时男孩已经气疯了,不再礼貌唤“二叔”。
说话条理清晰,很明显是念过书的。
程雪把孩子拽到身后护着,李晖狠狠甩开言老二的手腕儿,沉稳道:
“经官吧。”
“经个屁官,你谁啊?我们老言家的事儿,有你管的道理吗?滚滚滚——言一新,你痛快跟我回家,不然以后就都别想回家。”
言老二虽然没读过几天书,但也知道“清官难断家务事”的道理。更何况他最怕的就是经官,自己没理。
言一新站在程雪身后也来了胆儿,冲他呵斥道——
“不回就不回,你当我愿意去你家?我爹给我留了那么多东西,足够我花用,我不稀得去!”
“够花用能咋地,你就是个下作商贾,念书有啥用!老子把你爹的东西都交出去换你一个农籍,难道有错了?”
“骗鬼去吧你!你把钱都造了,还给我换农籍,你可真好意思说。”
言一新这话说完,围观的百姓七嘴八舌开始讨论。
“啧啧啧……言老二是真的不要脸,又想霸占亲哥哥的东西,又想卖侄子,这会儿又说啥换农籍,户籍所是他开的?”
“他能开个六,听他巴巴。就不是啥好玩意,跟他婆娘一个样。”
“可不是,昨儿我还看他婆娘穿着新衣服去老赵家窜门,可把老赵家的恶心坏了。”
“哎哟,可怜了一新啊!这孩子下生就没了娘,言老大又当娘又当爹的把他抚养长大,一下子撒手,真是太惨了哟……”
“……”
知情百姓你一言、我一语,顿时让李晖、程雪,还有不知情的百姓,知道个大概。
程雪最恨吃绝户的人,这货不仅吃看,还要把人家的孩子卖了,简直不要脸。
见李晖递来的眼神,她扯着孩子的手,淡淡道:
“既然你说是‘家务事’,那我们就经官吧。我朝初建曾立下规矩,童生以上看见不公之事,可帮苦主名屈。我夫君是童生,正好可以。”
话落,言一新犹如获得重生,双膝跪下冲夫妻俩磕头。
李晖不由分说的捂住言老二的嘴,直奔衙门方向。老百姓见了也纷纷跟着,程雪领着言一新走在后面,还有不少事情得叮嘱。
虽然圣母心不可取,可他们从事的职业,不允许他们袖手旁观。
既如此,索性就大大方方的帮,经官一劳永逸。
还没等大家走到县衙,杨伢侩带衙差来了。跟李晖二人碰面,三人皆是一怔,然后衙差就把那对叔侄全都带走。
李晖还想上前拦阻,被杨伢侩摇头拦住。
“放心,县令跟言大维交情最好,言一新那孩子有救了。”
“你认识?”
“那咋不认识。言大维是咱县出了名的老好人。别看是商籍,觉悟老高了。不管县里哪儿遭难,他都带人去设粥棚。唉,可惜了!我去办红契时听人汇报叔侄俩在这起冲突,大老爷老早就派人盯着了,别担心。”
说话间把红契递给李晖,又道:
“李兄,中午孙老板在醉仙阁请你吃饭,你去吗?就是顺华街铺子的老板。铺子的价格,他想再聊聊。”
去醉仙阁聊?
李晖有些惊愕,不理解。那里吃顿饭,最低也得七八两银子,他为了多要二十两请客?咋想的?
“算了,饭就不吃了。”李晖直接拒绝,“麻烦你跟他说一声,冲他这顿醉仙阁,我能再加十两银子。行就行,不行就算了。”
“哦,好,我现在就去说。”
二人目送杨伢侩离开,程雪喃喃开口:
“我还以为你会直接给四百二呢!”
“那媳妇你还真是看得起我!我在林场记数五年才能赚十两银子,省下这钱给你跟孩子买些好吃的,难道不香?”
李晖一点都不担心杨伢侩两头吃,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