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
洛希也醉的不轻。刚走出姑姑家大门,就醉得连路都都不稳了。之所以能撑到出门,全凭胸口一股怒气。
她为姑姑不值。辛苦养大的女儿,转头就认了别人做父母。血脉相亲的弟弟也完全忘了亲姐姐躺在医院里生死未知的事实,大摆宴席,只为了告诉街坊四邻,他要做傅氏总裁的岳父了。
讨好傅诚深这件事,比姑姑的命还重要吗?
她扶着树歇了半天,才勉强压住胃里翻江倒海的感觉。
低头时,看见树皮上深深的划痕,是很多年前她划下的,经年累月,如今已经挂满了树胶,像一道丑陋的伤疤留在树干上。
当年,她站在石头上,用小手比划着这里,对姑姑说:“等希希长到这么高的时候,姑姑就不用这么辛苦了。希希是大姑娘了,可以照顾姑姑了。”
她还记得,当时姑姑开心得眼睛都看不见了,告诉她:“就算长到这么高,希希依然是姑姑的小公主。”
她怕忘了对姑姑的承诺,偷偷拿了小刀,在她比划的位置刻了又刻,当天就被邻居奶奶揪着小辫子带到姑姑面前告状,说她破坏公物。
想起那些陈年往事,洛希一时失神,冲着树傻傻笑起来。
笑容实在难看,以至于傅诚深看见她时,眉头锁得更深了。
“搅了别人的饭局,你很开心?”他盯着她,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
酒意上头,洛希看不清楚眼前人的模样,她保持着脸上的笑意,无所谓地点头:“是啊,很开心。”
傅诚深冷冷看了她半晌,只觉得她笑得毫无形象的样子难看极了。
他往前走了两步,想去拉她,刚碰到她手腕,就被狠狠甩开。
“别碰我。”
“洛希。”傅诚深声音阴沉,带着警告的意思,“去和他们道歉。”
洛希没动。她仰头,努力睁大了眼睛。凉风吹干她额头的薄汗,有一瞬间的清明。
“你是……陈芸的未婚夫?”她认出来了。
傅诚深没说话。
她的眼眶一点点热了。是了,她想起来了,就在刚刚,他当着她的面宣布,他会在三个月后迎娶陈芸,在她灰溜溜地被他赶出江城的同时。
他和陈芸是一伙的。他们,都没有心。
洛希靠着树,软软地蹲下来。
明明最不想在这个人面前示弱的,可是她好累,从未有过的疲惫。
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才能让姑姑好转起来,一时又觉得不管她怎样坚持,在陈芸那些人眼里,她都像是一个笑话。
她也曾想过要靠自己去赚钱,赚很多钱,为姑姑请最好的医生,用最贵的药,不惜一切代价救活姑姑。
可到头来,她连个护工都请不起,还要靠陈芸未婚夫的施舍。
他们一定在笑她,笑她自不量力,笑她异想天开。
可她,还能有什么办法?
眼泪终于忍不住掉出来,一滴滴砸在手背上。初时还有温度,很快就变得和夜色一样冰凉。
傅诚深皱起眉头:“你又想做什么?好好的,哭给谁看?”
洛希用力擦掉眼泪,力气使大了,脸上留下一片红,赌气道:“我想哭就哭,你又凭什么管我?”
眼前的女人脸色惨白,眼睛红得跟兔子似的,身上还时不时散着酒气,冲他怒目相视的时候,真是没一点能看的。
傅诚深嫌恶地皱起眉头,冷笑:”我凭什么管你?洛希,你是不是忘了自己的身份?你不是为了钱,把自己嫁给我了吗?”
洛希脸色更白。
是了。
所以,不管他对她做什么,指责也好,嘲笑也好,她都没有拒绝的权利。
她只能忍着,把所有的委屈咽进自己肚里。
她扶着树,缓缓站起来,月光照在她清冷脸庞上,惨白的几乎透明。她努力弯起嘴角,笑容轻得像是能被风吹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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