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诚深脚步顿了顿,脸色已经没那么难看。他低下头,借着路灯仔细看着她。
小半张脸都埋在了他怀里,小而翘的鼻尖正抵在他心口的位置,眼睛闭得紧紧的,睫毛却颤得厉害。
他唇角弯了弯,语气却冷:“我松手了。”
女孩明显害怕了,环在他脖子上的手多使了点力气,鼻尖也多蹭了几下他胸口。
小脸埋在他怀里,声音闷闷的,透着一丝委屈:“我刚打完针,没什么力气。”
傅诚深嘴上说着“松手”,也不过是吓一吓她。听见她说打针,脸色又缓和了几分,顿了下,问她:“去医院,是打针?”
“嗯。”她说着,又往他怀里凑了凑,声音柔柔的,哑哑的,显得说话有点费劲:“又发烧了,难受的不行。”
原来,她去医院不是为了见蒋诺昀,身上的消毒水味也不是从蒋诺昀身上沾染到的。她只是生病了,去看病而已。
男人加快脚步,把她抱回屋里,关了门,又觉得客厅空气不好,脚步不停,一路把她抱回了房间。
他把她放在床上,不冷不热地问了句:“身体差就不要乱跑。”
洛希其实这会儿烧已经退了,只是身体还虚着,也不用怎么装,就有了八分病恹恹的样子。加上她本来就长得柔弱,这病容就像了十分,瞧着让人怪可怜的。
她缩在被子里,睁着一双水汪汪的眼,仔细辨认男人脸上的表情,心不在焉地回应了声“嗯”。
男人脸上是一贯的清冷,只是此刻,他看着她的目光里,没有往常的那种冷,反而多了点别的情绪。
她心里动了动,想起那个女孩的话。
“就算是要离婚,也要把受得气出了再离婚。凭什么我就得灰溜溜滚蛋,腾位置成全他们?”
她想,或许她真的可以试一试。新船说
傅诚深给她掖好被子,看了她一会儿,见她再没有什么话要对自己说,心里的闷气又升起来,转身就要走。
洛希只迟疑了一瞬,还是撑起身子,伸手抓住了他的手腕。
男人脚步一顿,目光冷淡地瞥了眼,并没有甩开,也没有开口。
洛希咬了下嘴唇,哑着嗓子跟他解释:“我昨天淋了雨,早上在制衣厂又受了气,到下午的时候就不舒服了,晚饭也没吃,挂了四瓶点滴才回来。没能跟傅先生去看电影,对不起。”
傅诚深深深看了眼她煞白的小脸,心想,她倒是的确挺惨的。
被放鸽子的闷气似乎就散了点。
他张开手,反握住她的小手,拇指在她掌心蹭了蹭,心不在焉地问她:“你去制衣厂干什么?”
洛希飞快地看了他一眼,垂下眼眸,轻声道:“制衣厂发过来的衣服和我的设计图对不上,市场部不肯上市,要我去制衣厂沟通,看看问题出在哪里,要怎么修改。”
傅诚深想了想,眉头轻拧,问她:“陈芸说LA的设计师刁难她,是你么?”
洛希撑着床的手使劲攥住了床单,说话声音放得很轻,听起来就有点忐忑不安的意思:“我没有刁难她。他们私自改了我的设计图,就算衣服能上市,人家买了穿着不舒服,骂的也是我。我作为设计师,不能签字确认的。”
傅诚深不由得揉了揉眉心。
陈芸打电话给他的时候,也没说清楚是LA的哪个设计师,只跟他说对方故意刁难她,衣服做好了却不肯签字确认,还要闹着让制衣厂翻倍赔偿衣料损失。
他当时有点忙,不想为这点小事费心,想着陈芸怎么也算是帮过他,他念及着那一晚的情意,没怎么细问,就让李显给LA打了电话。
他并不知道“刁难”陈芸的设计师,会是洛希。
“我让李显给邓杰民打电话,让别的供应商负责你的设计图。”
洛希低着头“嗯”了声,情绪依旧不高,沉默了一会儿,还是慢吞吞开口:“我看过陈芸制衣厂的设备,完全没达到LA供应商的标准。给我换了供应商,就会把其他人换给他们。”
她停了下,抬起头,小心翼翼地看他:“傅先生,我总觉得,被换过去的设计师,是被我坑了。”
她在陈述一个事实,同时,她也在博弈。
她想试试看,到底她这个“妻子”,在傅诚深心里占得分量有多少?有没有压过他未婚妻的可能性?
原本她也没抱什么希望,可傅诚深主动开口,要让公司给她换供应商,这就让她看到了一点希望。
或许,住在一起这么久,她在他心里,多多少少还是有了点分量?
傅诚深觉得,这并不是什么大问题。被换过去的设计师要怎么调节和陈芸家制衣厂的问题,那是LA该解决的,完全不是他这个投资人该操心的事。
若是LA连这点小麻烦都解决不了,那只能说明这家公司抗风险能力太差,也就不值得他投资了。
可他又直觉,要是不把这件事解决了,眼前的女孩会更让他头疼。
他也没怎么细想,心不在焉道:“那就不换了。让邓杰民再另外安排供应商给你,上市的衣服,用另外那家的。”
换言之,就是让LA白白养着陈芸的制衣厂,哪怕做出来的全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