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希坐在傅诚深对面,一瞬不瞬地看着他。
他背光而坐,晨曦洒在他身后,顺着他的身形勾勒出一圈朦朦胧胧的光晕,却照不到他脸颊上,脸上阴影之下,只有一片晦涩莫名。
听了她的话,他沉默了好一会儿,喉结才动了动,声音也淡,语气里透着一股漫不经心。
“陈芸的下落,我怎么会知道?”
他轻笑了声,顺手,夹了小笼包放到她碗里。
洛希看也不看小笼包。她眼神坚定,并不给他逃避的机会:“傅先生是不是想说,陈芸能躲开警方的通缉,顺利逃到国外,这件事跟你一点关系也没有?”
因为光线的关系,她依然看不真切他眼底的情绪,只能听见他毫无感情的声音。
“有徐开福在,漠城的事,我不便插手。”
他这样的答复,洛希并不觉得意外。
是啊,他是傅氏总裁,声望名声摆在那里,自然是不会承认和在逃通缉犯有牵扯的。
徐开福是个很好的背锅侠,所有的事,他只要往徐开福身上一推,就把他摘得干干净净了。
如果不是亲眼看到,他和徐开福在机场宛如多年老朋友一样的相处,她几乎也要相信他是出于忌惮徐开福在漠城的势力,才删掉她手里的证据材料的。
强龙不压地头蛇,真是一个很好的借口。
她不轻不重地嗤笑了声,抬眉问他:“傅先生这话的意思,是指你并不知道陈芸的下落?”
傅诚深皱了皱眉,语气明显冷了下来:“你在怀疑什么?不如直说。”
洛希沉默了一瞬,平静开口:“如果将来,傅先生知道了陈芸的下落,会告诉我吗?”
话音刚落,傅诚深清冷幽深的目光已经落在了她身上,像有一股魔力,照得她深藏在心底的那点小心思无处可藏。
他看了她好一会儿,黝黑的瞳孔里没有半点波动。
洛希毫不避讳地回望回去,视线焦点落在他凉薄的唇瓣上。他越是沉默不语,她的心就越是飘飘忽忽往下坠。最终归为一潭死水,再不见一点涟漪。
她站起来,手脚麻利地把桌上的残羹剩饭收拾到塑料袋里。接着片刻不停,转身又去收拾她的行李箱。
忙忙碌碌的,却再不肯多看他一眼。
是什么意思,已经表达得很清楚了。
一阵无言过后,傅诚深站了起来。他侧着身,整个人都站在晨光之中,眉心轻拧,犹豫着喊她的名字:“洛希。”
手机铃声在这时候响起来,打断了他接下来要说的话。
洛希瞥了眼床头响个不停的手机,看到来电显示上赫然写着“徐开福”。
她回头看向傅诚深,挑眉笑着问他:“需要我回避吗?”
傅诚深也看到了来电人。他眸光稍凝,边往门外走,边接通了电话。
洛希只来得及听见他热情地喊:“徐总……”
后面的字,也一个也听不清了。
小旅馆隔音效果差,隔壁情侣的动静,跟着一道墙都能听见。此刻她隔着一道薄薄的木门,却听不见他讲电话的内容。
那就只有一种解释,他在跟徐开福说的事情,是不可以让她知道的,所以,他可以压低了声音。
洛希看着紧闭的房门,冷笑了一声,继续收拾她的行李。
她本来带的东西也不多,不到十分钟就把所有东西都打包好了。她也不准备再等傅诚深,拖着行李箱径直出了门。
退房的时候,远远地望见,他就站在小旅馆外面不远的地方,电话已经打完,手里拿了根烟,并没有点燃,修长指尖顺着烟身反反复复无意识地摩挲,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洛希没有理他,拿了押金便走。
上了公交车以后,她给他转了五百块钱——三百是昨天他送她回旅馆的车费,剩下的两百块,算是给他的医药费。
她和他,两不相欠。
傅诚深也看到了洛希。
他在她身后喊了她好几声,她连头也没有回,只拖着她的行李箱急匆匆地走。他正要去追,手机消息音响起,他习惯性地低头去看,就看到了她转过来的五百块。
他目光幽幽地盯着手机屏幕看了好一会儿,薄唇突然勾起,冷嗤一声,也就放弃了去追她的打算。
他陪她一夜,只值五百块,她未免把他看得太轻太贱了。新船说
洛希在公交车晃晃悠悠坐了快半个小时,才渐渐松缓下来。她把车窗开了一条缝,任由外面的风吹到脸上。风里带着她熟悉的华江江水味,她心念一动,才知道已经行驶到了华江大桥上。
她深深吸了口气,开始慢慢理她的思绪。
来江城办个人秀不过是临时的无奈之举,行程又仓促,直到出发前,她也没有太具体的计划。昨天只想着要省钱,才会订那家小旅馆,经过昨晚的事以后,她有必要也要考虑自己的安全性。
如果说,整个江城她最熟悉的地方,无疑是姑姑以前住的小区附近,那里她从小长到大,不但熟悉环境,人也差不多都认识。
她心念一动,忙拿出手机查询转车路线。
刚才不过是随便上了辆公交车,她就像一棵无根的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