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明白,沈总为什么不同意跟罗森合作啊?她难道不知道,外面有多少厂子抢着赶着想要拿到罗森的投资吗?”
麦秋不理解沈明珠的想法,她又何偿理解呢?
为了跟罗森搭线,她费了多大的心血和精力,陪着那帮人吃吃喝喝,脸都快笑烂了,可她全部的努力和付出,就因为沈明珠的一句“不同意”付诸东流。
从跟着沈明珠白手起家,到现在成为食品厂的最高决策人,杜娟生平第一次感受到深深的无力、无奈和不甘。
这几种情绪胶着着,就像烈火焚烧着她的胸口,让她窒闷得喘不气。
如果她是食品厂的大股东就好了,那样的话,就不必受他人挟制,就可以放开手大展拳脚。
但这样的想法,她只能放在心里,无法诉之于口。
甚至口头还得维系和谐一体,“明珠自有她的考量,你通知下去吧,跟罗森相关的所有项目全部中止,大家该干嘛干嘛。”
“这两年多来,食品厂一直都是杜总您在打理和经营,沈总从来不干涉,如今忽然在罗森的项目横插一杠,该不会是有另的什么深意吧?”
麦秋的话语里,明显带着个人情绪以及对沈明珠的不满。
换作以往,杜娟一定会出声制止,今天却什么也没说。
“好了,去工作吧。”
“那这些资料怎么办?”
“先放起来吧。”
中午,杜娟约裴文萍去外面餐厅吃的午饭,把沈明珠不同意罗森注资的事同裴文萍倾诉。
裴文萍向来直爽坦率,不喜欢遮遮掩掩,直接把她昨晚就跟沈明珠谈过的事,告诉了杜娟。
“……其实昨晚我也挺不理解的,但今天听你这么一说,我倒是觉得明珠的担忧不无道理。厂子的组织架构简单也有简单的好处,权限集中,协作效率高,责任和目标清晰明了。真搞了合资或合作,罗森肯定会派管理团进驻,到时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反而容易乱套。”
“可我们总是要发展的,别人都在拼命前进,我们落了后势必要挨打。”
听出杜娟的苦闷,裴文萍好言劝道:“说实在话,咱们干实业的是玩不过资本家的。”
“我没想跟资本家抗衡,我就是想借这股东风,让厂子越来越好,走得更远一些。”
“饭要一口一口的吃,事要一件一件的做,急不来的。何况,咱们食品厂这两年的进步也不小,你的能力和付出有目共睹。”
杜娟笑笑,转了话题聊起别的。
她找裴文萍,本来是想希望裴文萍站到她这边。
但裴文萍在这件事和稀泥的态度,显然让她感到无比失望。
……
晚饭桌,看杜娟兴致不高,沈朝北忍不住关心道:
“别不高兴了,小妹不让你跟罗森合作,肯定有她的用意,厂子从无到有,从几个人的小作坊到现在的规模,不全靠小妹的高瞻远瞩吗?”
杜娟本来不想在家谈论工作的事。
沈朝北是她男人的同时,也是沈明珠的亲大哥。
现在她和沈明珠在经营理念有了分歧,她不指望沈朝北会站在她这边,去跟沈明珠这个亲妹子对着干。
偏偏沈朝北哪壶不开提哪壶,她心里的火气再也压抑不住:
“照你这么说,我想跟罗森合作就是鼠目寸光大错特错了?”
“我哪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
见两个孩子都看着他们,沈朝北忙打圆场:“是我说错了话,咱们不提这事了,吃饭吃饭。”
“你们吃吧,我饱了!”
说完便撂了筷子起身回了房间。
“大丫,你带着弟弟吃饭,吃完回房写作业去。”
交待完女儿,沈朝北也回了房里。
沈朝北刚走,沈子龙也跟着要下桌,大丫一把扯住他,“你干啥去?饭都没吃完。”
“一会再吃,我去听爸妈他们吵架。”
说完便挣开大丫的手,好奇的跑到主卧室前,把耳朵贴着门板偷听里面的讲话。
大丫对自家弟弟的调皮很无奈,只得自己吃饭。
房间里。
杜娟靠在床看杂志,沈朝北坐在床沿,低声下气的道歉:
“我没有说你不如小妹的意思,在我心里,你跟小妹都一样了不起。但食品厂是小妹一手创办起来的,她不答应的事,咱们也没办法不是?”
杜娟没好气:“她是最大股东,我这个总经理当然得听她的。”
“小妹不都跟你解释了吗,不让你跟罗森合作,是因为罗森没安好心。”
“我看她是家庭主妇做久了,把胆识和斗志都给磨没了。做生意哪有不冒风险的,想当初,她分无分文就敢跟银行借贷办厂,再看看现在,前怕狼后怕虎的。算了,厂子是她的,她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虽然这番话有赌气的意味,但语气中对于沈明珠已然不再报有从前的敬重。
……
“沈总,您这么有空过来监工呢?”
林武走进四楼的后厨,看到站在锅灶边的沈明珠,笑嘻嘻说道。
林武是员工食堂的承包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