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他们脸上堆砌着笑容、将罪恶的双手伸向那些昏迷之人的时候,或是腿上、或是肩膀、亦或是其他的地方突然像是被蚊子叮了一下。
并不痛,有一点点冰凉、一点点痒。
其中一人疑惑的看向自己手背,就在刚刚,似乎有什么小昆虫咬了他一下。
可他明明没有看见任何一个虫子,一个也没有。
昏暗灯光下,有数道熟悉的黑影摇晃起来。
像是喝醉酒了一样,如多诺米骨牌似的纷纷栽倒在地上。
就连那个一直以来,在这座小小的一个村庄里,最为强大的那个、这座院落主人也倒了下来。
就是这样的毫无预兆。
那人渐渐感觉自己眼前的场景模糊了起来,头顶上的灯影不在摇晃。
最后阖眼之前,那人还在想——
自己不是一直在看地面上那些已经被药倒的外来者么?
他还没想好自己要挑选哪一个呢。
*
昏黄的房间、影影绰绰都灯影下,在众人昏迷之中,缓缓坐起了一个人。
那人的眼睛不是迷蒙的,而是一片洞若观火般的明亮,仿佛刚刚那个狼吞虎咽的、不知今夕是何夕的自己只是一场无厘头的噩梦。
归商慢吞吞的从地面上爬了起来,踉踉跄跄的走到了一边,对着洗漱的木盆吐出了很多很多。
直至吐到胃里强塞的那些食物一点不剩、直到有一点腥臭的胃酸被她吐了出来,这才将将结束。
将自己吃进去的那些从胃里倒干净之后,疲软的四肢渐渐恢复了一点力量,走起不来也不像刚刚那么艰难。
混沌的大脑像是被屋外的风吹开了一点,让脸色泛着不正常绯红的归商消散了一些不正常的灼热感。
她直接端起了整个放有热水的茶壶,那壶里的水已经没有那么热了,之前冒着的白雾也消散了。
归商先是喝了一大口发出了一点咕噜噜的声响后,又将嘴里的水尽数吐进了之前呕吐的木盆里,反复几次直至嘴里那点味道彻底散去。
她拿起手帕擦了擦嘴角,将那个水壶放回来桌子原来的位置上。
倒下的那些人里,就是自己的属下们仿佛还在被那东西折磨着,嘴里的那些羞人的声音越来越大。
归商面无表情的走在了他们的身边,静静的凝视了他们一眼后,指尖有一点泛着寒意的东西一闪而过。
躺在地面的人还在来回扭动,她颇为嫌弃的瞥了几人一眼,最后还是将手中仅剩的银针扎进了那些熟悉的穴位里。
很快,那些在梦境里像是被火灼烧的五人突然睁开了眼,十分狼狈的大吐特吐了起来。
归商在他们还在吐的时候已经将窗边燃着的蜡烛熄灭了,只留下了唯一能够照亮的煤油灯。
她将窗帘拉开,有微风从外面吹了进来,星星已经重新出现在了天空之中。
月亮高悬在黑夜的幕布之上,像是一位温柔的母亲,正在低头静静的看着自己的孩子们。
归商走到了门前,打开了一点,走出满是味道的屋子。
她对着月光慵懒的伸了个懒腰,目光却放在了旁边那些漆黑黑的屋子上。
那些屋子里或许就有那位奇怪的老太太、还有那叫做马月的小姑娘、以及还有小姑娘的娘亲和爹爹。
他们什么都知道。
却没有一个人阻止,只是沉默,无声的默许了。
也不对。
归商突然想起来那个小姑娘在离开这间屋子时,最后的那个眼神。
或许不全都是默许的,有一个小小的灵魂想要提醒自己,却最终没有将其宣之于口。
归商的目光在那些仿佛没有生机的、漆黑的房子里一动不动,似乎正在透过墙壁看着一位和自己同龄的可怜女孩儿。
她在倒下去的时候,将那些人说的一字不落全都记住了。
那位小姑娘或许遭遇了一些很过分的事情,甚至伤害自己、给自己带来莫大侮辱的人还是自己的最亲的亲人。
她的母亲或许就像是今天这样捂住了她的嘴,不让她反抗。
她的父亲对此可能只有无尽的沉默,奇怪的老太太依奇怪着。
于是归商又望了一眼广阔无垠的天空,那里有着温柔的月亮、还有数不尽的闪着光的星星。
可归商此时此刻的内心里是很冷很空的,明明前世已经经历过那么多,却依旧对人类和人类之间那种最为原始的残忍和恶意感到恶心。
她很想吐,胃里却已经没有什么能被她吐出来。
她的脸色更冷了,之前悄无声息融化一点点的冰层重新冰封起来,埋进了更深更黑更冷的海底。
身后的门忽然吱呀的响了一下,让陷入自己精神世界的归商回了回神。
那里摇摇晃晃的走出来了一些自己熟悉的面孔,或是虚弱苍白、或是眼中泛着微光。
他们似乎有些惭愧,赤二低着头几乎不敢抬头看她。
五人互相搀扶着对方,对于此时此刻的狼狈视而不见。
他们只是很想很想见一见他们想要见到的人,想要看见那人安安全全、完好无损的站在自己面前。
归商抿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