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筱在车上,忽然感觉被谁背刺了一下,整个人都觉得有些森森的冷意。
感觉自己好像被什么脏东西盯上了一样,皱着眉头,神色有些飘忽不定。
“怎么了?”
身侧的男人察觉到了她的异常,眉头微折,看着她带着一丝慌乱的侧脸,低声询问。
难道,她是后悔了吗?
后悔跟自己走了?
男人不动声色,眸色微沉。
“没什么。”
傅筱将刚才那心里毛毛的感觉尽数压下,将所有乱七八糟的想法抛到脑后。
“可能是昨晚没休息好,有点累了。”
“待会到地方了,我好好睡一觉,就没事了。”
昨晚她通宵学习,都没歇过一下,现在整个人疲惫不堪,只想倒床就睡,真的快要撑不住了。
她想念温暖的床,她要去见周公。
白溟眸色微闪,盯着她眼睛下面的那一抹青色,抿抿唇,喉结滚了滚。
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昨晚,你一直守在急救室门外,未曾离开?”
傅筱神色自然地点点头,故作轻松地回答。
“是啊,你是为我而受伤的,我就算再无情,也不可能丢下你自己走啊。”
“你的手术迟迟未结束,我就顺道在走廊椅子上坐了一晚上。”
当然,不是干巴巴坐着,她还争分夺秒地学习了。
白溟闻言,怔了一下,眼神讶异。
看着她那一脸疲态,眼底染上几分心疼,还有被压抑得更深的,小小欢喜。
在他昏迷不醒的时候,她居然就这么在外头守了一夜。
他本以为她送自己去医院之后,就会掉头离去的。
没想到,她非但没有离开,还一直坐在外面,等着他醒来。
他承认,在苏醒过来的那一刻,他心中有期待,有渴望,但更多的是不安。
他生怕看向那些嘈杂的人群时,没能见到自己心心念念的那张脸孔,生怕她已经毫不犹豫,弃他而去。
毕竟他昨晚确实被心中欲念操控,一时失了理智,对她险些做出不可挽回的事。
她恼自己,恨自己,对他置之不理,都是理所应当的事。
没人知道他睁开眼睛的那一瞬间,有多么的惴惴不安。
就像是一个死刑犯,惶惶地等着对自己的最后审判。
只待刽子手一刀落下,就彻底将他钉在充满痛苦和悔恨的地狱中。
可在看到那张熟悉的脸的那一瞬间,他灰暗的内心仿佛重新接触到了光,得到了救赎。
这一刻,白溟说不清自己心里是什么滋味。
他搭在大腿上的手指颤了颤,皮肤白皙又非常薄,连手背上的血管都根根透了出来。
他开口,带着踌躇和犹豫。
“昨晚上对你做的那些事,我……”
他的声音沙哑着,斟酌了半天,也只能用尽全身力气,勉强挤出两个字。
“抱歉……”
“这事是我做错了,你要打要骂都随你。”
“只要你能消气,无论你要我怎么做,都可以……”
白溟的心脏一阵阵抽疼,眸色越来越黯淡。
若她真的一气之下,说出让自己远离她,不要再靠近她,跟她说话和交往的话,那该怎么办啊?
他真的要……放弃她了吗?
白溟思及此,双唇更是苍白了几分,将所有翻涌的情绪尽数压下,佯装镇定地看着她。
“白同学。”
少年忽然出声,别过脸,一脸冷静地盯着他。
“为了跟我道歉,让我消气,你真的做什么事都可以?”
少年的反问让白溟心头一窒,他的手指僵了僵,微微收紧,带着几分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轻颤。
“是。”
“随你。”
“这样啊……”
傅筱手指点在下巴上,做出一副艰难思索的模样,然后像是决定了什么。
转过头,对着他坚定地说道。
“那就让我揍你一顿。”
“这样,我就消气了,如何?”
白溟微怔,似乎没想到她会提出这样的条件。
蓝眸底闪过丝丝讶异,而后倒是缓缓阖上眸子,做出一副任君处置的姿态。
他开口,语气轻轻地,仿佛即将挨揍的人不是他,而是别人。
“好。”
他情愿承受皮肉之苦,也不愿让她舍自己而去。
若是一顿打,能让她消气,不再记恨昨晚的事,那么他甘之若饴。
素来清冷,高高在上的学霸,在她面前闭上了眼睛,放低了姿态,摆出一副完全顺从的模样。
这一刻,他褪去了所有的冷漠,像是一只乖顺而卑微的小狗狗。
因为闯了祸,耷拉着脑袋,闷闷不乐地等着主人的责罚。
掌风吹过,白溟能感觉到对方的攻击已经近在咫尺了,可他面对来势汹汹的攻击,依旧没有任何躲闪的意思。
“咚。”
额头上传来一阵细微的痛意,白溟下意识地皱紧眉头。
下一秒,笼罩在自己眼前的那片阴影已经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