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长孙宋彬宇住在陆七七隔壁,方便她行医治病。
这也恰好给了宋晏清,白日入侯府的借口。
只不过鞑靼和亲队伍,已经着手准备起程,宋晏清便只能忙里偷闲,匆匆来送些‘补药’。
这日,宋晏清又来临安侯府送补品,却发现宋彬宇难得有少年心气,板着的脸上,撅起的嘴都能挂油瓶了。
宋晏清有心逗他,“这是怎么了?男子汉大丈夫,难不成还和两个小姑娘置气?”
宋彬宇听到他的话,撇开脸根本不去看他,鼻息中还发出哼气声,以此表达自己内心的不满。
“宋彬宇。”
淡淡的语气,说不上来的压迫感,倏然冲击宋彬宇心中的防线。
不甘不愿地转过身,坐直身子抬眸看向他小叔,“小叔,我不想扎针,不想喝苦药。
那药方全都是苦药。
陆姐姐还吩咐下人,不让我吃肉。
我又不是和尚,为什么要顿顿吃素啊。”
最主要的是,苦药配顿顿素菜,谁能顶得住啊!
宋晏清听到‘陆姐姐’三个字,眉头一挑,说话都带了些凉气,“你叫她什么?”
宋彬宇也不傻,很快就反应过来,他在心里暗自腹诽,‘皇爷爷也不给你们赐婚,人还没嫁给你。
总不能你两人都没成亲,就改口喊小婶婶吧。’
这话在心里想想还行,当着宋晏清的面,他还没有太大的胆子说出来。
他闷声道,“康乐县主。”
宋晏清暗自叹了一口气,只要不是差辈份就行。
屋里四处散发着药味,宋晏清眼睛扫过桌面上的药碗。
他快步走上前,端起还有些温热的药,送到宋彬宇嘴边。
他视若无睹宋彬宇眼神的哀怨,就着宋晏清的手,鼓起勇气一口气闷完。
药碗放下,宋彬宇舔了舔嘴角,发现这药竟然不苦,甚至发现里面还有些甜。
“甜的?”
这是加了蜜?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宋晏清就拎着‘补药’,去了陆七七的院子。
彼时,陆七七正坐在院子的凉亭下,桌上放着一个簸箕拨弄着药材,低着头细细挑选。
听到脚步声,她抬眸看到熟悉的脸,扬起笑容道,“不是说查抄安昌伯府,还有很多事吗?
你这三天两头往临安侯府跑,外祖母看到我都开始欲言又止了。”
宋晏清将手里的食盒,放到桌面上,“小没良心,这是你嚷嚷着要吃十斋楼的炖羊肉。”
青黛这些日子,早就习惯两人的说话方式。
起先她还觉得不妥当,可看到临安侯和老夫人都默许,心里也没有了负担。
青黛笑着将食盒拿起,“世子对姑娘真好,婢子这就拿下去热热。”
抱着食盒溜走的青黛,还不忘将雨晴一块叫上。
这时,十九走到凉亭下,将手里端着的空碗,放置在石桌上。
陆七七淡淡扫过一眼,问道,“他这是肯喝了?”
十九摇摇头,目光看向宋晏清。
如此明显,宋晏清还不能看出来,暗影卫也要拱手让人了。
宋晏清道,“想来这小子,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
也不知道大皇子妃,曾经跟他说过什么话。”
陆七七右手指腹摩挲药材,“宋彬宇的腿疾,我已经查验过了。
依我看他的腿,原本伤势并不严重,反倒是一步步拖成这样。
至于太医院起初没能医治好,说不定背后受人指使。”
这件事情很难查验,并且也没有人会劳神,去帮一个父亲被降为庶人的皇长孙。
可太医院不同其他地方,宫规森严想要做到此事,权势必然不低。
两人相视一眼,便立即猜到怀疑人选。
陆七七面露讶异之色,“虎毒不食子,儿子已经没了,如今仅剩下的一点血脉,都不肯放过吗?”
更何况,如今的宋彬宇即便双腿健全,无权无势又能生成什么气候?
宋晏清起先也猜是那人,但是很快他便发现错漏。
他道,“或许不是他,毕竟当初放过他们母子,命他们去守皇陵。
皇陵苍凉,这般做与迁移苦寒封地无异。”
陆七七接话,“这就相当于让他们母子,老死在皇陵中,形同囚禁。”
这般说来,倒真不用大费周折。
宋晏清道,“小小年纪历尽波折,我常年在外奔波,与他要好的关系,也仅停留在他幼时。
再者,当初下令处置大皇子,让他深受泥泞的人,也都是他的亲人。
实在难以做到让他,毫无妨碍地相信。”
说罢,凉亭下静谧无声,两人都陷入了沉默。
好半晌,宋晏清才道,“既然他不肯配合,我便让十九守在他身边,监督他每日按时喝药。”
却没料到陆七七直接摇头。
“用鬼针医治腿疾,不光要他配合按时喝药,更需要他有强制的毅力。
鬼针治疗时间漫长,他这腿已经有数月没有活动。
长此以往,肌肉僵硬,他却不肯配合,即便用鬼针医治,也是徒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