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范夫人会这么想,也是有原因的。
范家三代为官,范任更是一路高升,成为了朝中的一品大员,而他的儿子范兼也不遑多让,年纪轻轻就在他的扶持下成了相爷,所以这范家的家宅自然也是搬过几次的,而眼下这个宅子,虽不如大将军府,但也着实不小。
因此,后宅也格外宽敞。
毕竟范任这么多年一共也就两个儿子,其中一个,还被早早的赶出了京都。
是矣,范家后宅根本就没什么人。
而范夫人刚刚所说的听枫居,则是一处离范兼屋子最近的一处居所。
那里可谓是盛宠之地。
可惜,范兼没有同意,反而提起了浣花阁。
浣花阁是什么地方,那是和家里小辈最近的居所,甚至,和范嫣然的月息居仅仅隔着两个小院。
这如何不让范夫人多想。
安排住在这个地方,哪里是要纳妾,分明就是在认女儿。
范夫人看着还在悠哉喝茶的范兼,一口贝齿咬的紧紧的。
如果说范兼要纳妾,那范夫人还不会这么动怒,但是说范兼要带棺材子回来,她却是不能忍的。
更别说,还是个这么大的女子。
今日敢带女儿,明日就敢带儿子。
“老爷。”范夫人越想心里越火,但她的面上却是越发冷凝,不见半点暴躁。
“咚~”随着一声不大不小的磕碰,范兼终于品完了一杯茶,他将茶杯随手放在了桌子上,然后又伸手将刚刚才塞进腰间的玉佩拿了出来,放在了茶杯的旁边。
那是一枚精美的白玉,而玉佩上,是繁杂的花纹。
范夫人缓缓走近,抬手,将玉佩翻了个身,霎时间,玉佩的另一面也露了出来,上面赫然雕刻着一个大字——
兼。
一面是范府的族徽,一面是范兼的兼字,毋庸置疑,这是范兼的私佩,而且,是他丢失了十几年的私佩。
作为范兼的妻子,范夫人自然清楚这些细节,范兼早在多年之前便换了随身的印信,只不过她不知道的是,这原来的玉佩并不是丢失了,而是被范兼送了人。
即便范兼没有这么说,但范夫人也不是傻子。
有些事情,一联想也就知道了。
果然,就在范夫人看着手中的玉佩的时候,范兼站起身走到了窗前,徐徐开口道:“其实,这枚玉佩,当年并不是被弄丢了,而是被我送给了救命恩人,毕竟,若不是得那位姑娘相救,我可能都不能活着回来。”
“我曾许诺她,这玉佩可换一个愿望,可惜,这么多年,我一直都不曾见她来找我。”
“我也派人去找她,但并没有找到,我本以为只是露水情缘,却没想到,她在前几年便已经死了,而且还偷偷为我生了一个孩子,名为范明珠......”
“她多大了。”范夫人根本听不进去范兼的出轨史,直言问出了最致命的话题。
范兼沉默了一瞬,道:“比嫣然,小一个月。”
屋内终于沉寂,也许是因为在范府,在自己的屋子,所以范兼的声音丝毫没有遮掩的意思,也正是因为这,让从刚刚便躲在院门外的范嫣然听得一清二楚。
她的眼睛不可置信地瞪大。
本来她以为那个女人是来跟她娘抢夫君的,没想到,居然是来和她抢爹的。
真是,强盗!
她爹也不是个好东西。
范嫣然忍不住磨了磨牙,眼看着咯吱咯吱的声音响起,她气呼呼又轻飘飘地抬脚离开了可能被父母发现的院门,她大步流星地朝着鹤亭走去,一边走,一边碎碎念。
“真是岂有此理,长这么大,见过抢女人的,见过抢男人的,就从没见过抢爹的!”
“这都能让我碰上。”
“还就比我小一个月,这要不是这一个月,我这范府嫡出大小姐的身份还要让给一个棺材子呗!”
“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范嫣然越想越气,嘴巴都说渴了,眼看着就要到鹤亭,而鹤亭内的人影也有些影影绰绰,她连忙提高了嗓音,喊了句:“楚......”萧,快给我倒杯茶。
明明字都出了喉咙,却又眨眼被范嫣然吞下。
因为,她看到了另一个人。
此时的她正处于拐角处,一眼望去,正好能看到眼下正站在楚萧的对面的那张楚楚可怜的脸。
正是那个要和她抢爹的范明珠。
而且看这架势,是准备连她的娃娃亲都抢了么?
范嫣然简直气得要跳脚,正准备走过去,却不想那范明珠突然抬眼,直直地看向了她。
虽然下一刻范明珠又连忙将视线缩回,但范嫣然确定,范明珠刚刚就是在看她,这是要干什么,要下马威么?
范嫣然不甘示弱地瞪了回去,可下一刻,范明珠的操作却让她瞠目结舌。
只见范明珠薄唇轻启,因为距离远,范嫣然也不知她都和楚萧说了些什么,但她却能看到,话还没说完,范明珠便惊慌失措地抬起了手,按住了自己的额头,再下一刻,范明珠竟像是失了力气一般,整个人都朝着前方扑了过去。..
她的面前,正站着楚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