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接下来恐怕会很忙,也许,没机会再来找你了。”
“嫣然,你照顾好自己。”等我回来。
最后四个字楚萧没有说出来,而是压在了心底,他的声音轻轻柔柔,用最平和的语气说出了最沉重的话语。
然后,转身离开。
没有人看到,楚萧转身后的决绝,还有眼中的沉重。
霎时间,范嫣然的身子都跟着一颤。
她猛地转过身,想要开口说些什么,但舌头好像彻底僵住了,开开合合半天,却是一个字都没吐出。
范嫣然有些害怕,没由来的害怕。
蛮人凶残,征战泾河城,代表着无尽的危险。
她想叫楚萧不要去,可是她知道,她不能。
范嫣然死死地攥住了手心,长睫轻颤,抬眼,看向已经渐渐落下去的日头。
楚萧......
虽然在泾河城出事之时,范嫣然还是特别讨厌蒲芳草,根本听不得关于蒲家的一点消息,但是关于泾河城之战,却是个例外,毕竟泾河城失守太过惨烈,所造成的后果更是触目惊心,虽然之后接连传回的战报并没有再传出来过,但没有人不知道结果。
蛮人残暴,没有人性,这是所有人都清楚的东西。
所以泾河城残余的百姓处境,便可想而知。
大峪百姓对此无一不捏紧了掌心,可他们无能为力,大峪的帝王同样也无能为力。
毕竟,泾河城出事之事正值酷寒,那些自小就生活在艰苦环境下的蛮人在这种天气中自是如鱼得水,可大峪的士兵却是鱼搁浅滩,此消彼长,自然不适合打仗,这也是大峪帝王久久没有下出征令,还没有被百姓唾骂的原因。
可惜,范嫣然和大峪的百姓都不知道的是,这个问题其实很好解决。
因为镇北军并没有这种困扰。
兰泽亲自回京就是想要直奔极西,但从这些日子的耽搁中就可以看出,没有人愿意让兰泽去,就算皇帝同意了,那些朝中的官吏,也大有可能阳奉阴违。
毕竟,兰泽的势力太大了。
尤其是他还是个见不得污秽的性子。
虽然一年到头回不来一次京都,但之前的几次回京,都会将暴露在他眼下的贪官污吏狠狠地整治一顿。
在朝为官的十有九贪,谁能不怕?谁能不恨?
也因此,几乎所有人都怕他更加强大,自然没有人愿意将已经失去了大将军府庇护的极西之地交到兰泽的手里,也没有人愿意将才刚刚才从蒲家嘴中吐出来的数十万蒲家军送到他的手里。
更别说,这支兵,谁都想要。
就连文官想的都是自己得不到,最好别人也别得到。
因此,兰泽等人的请战都被搁置了下来。
只要一在朝堂上提起,对于兰泽的请战所有人的说辞都是,唯恐极北出了差错,而对于其他将士的说辞则是怕他们甚少上过战场,在这种极端的天气下,恐会失利。
兰泽更强大带来的恐惧,比蛮人占城要大的多,毕竟,泾河城离京都远得很,而蒲家军所带来的诱惑,也比对兰泽的恐惧大的多,毕竟,有了和镇北军相对抗的蒲家军,谁怕谁还不一定呢!
正是这两个念头,足足让朝堂纷争了几个月。
也正因如此,兰泽一直没能出征。
因为就算兰泽的势力已经呈碾压之势,但极北之地才是他的盘踞之所,若是去了别的地方,还是需要朝中的助力的,这也就代表着如果在后续的战斗中,哪怕是其中的一个小环节出了差错,镇北军都会出现不小的战损。
毕竟兰泽将大部分的镇北军都留在了极北,所以他带到京都的镇北军数量有限,而他要征战泾河城,将那些蛮人彻底杀死,所有付出的代价也要多得多。
更别说眼下在京都的每一个镇北军将士都是兰泽从极北之地带出来的,他也不愿意让自己的兵白白牺牲。
西征之事就这么一天天的耽搁了下来。
兰泽在等,等天天渐渐回暖,等大峪百姓回神,等那些官吏撑不住的那一天。
而同样的,有许许多多的大峪将领都在等。
等出征的那一天。
显然,那一天,很快就要来了。
“快了。”
身前的酒菜都已凉透,但兰泽却始终坐在酒楼的二楼包厢内,一动都没有动,他的视线透过大开的窗扇,看着不远处缓缓沉落下去的夕阳,嘴里轻声叨念:“就快了。”
兰泽的声音不轻不重,正好被旁边煮酒的小伙计听到了耳里,他下意识往兰泽的方向看去,等看到兰泽看着窗外的眼睛,他的瞳孔中骤然一亮,连连附和道:“王爷说的是,快了,这太阳啊,马上就要落下去了!”M..
“您别看如今随着天气变暖,这太阳落下的时间晚了许多,但是这落下去的速度,却是一点不变呢!”本来小伙计还挺怕的,可眼下却像是打开了话匣子,嘴里突突说个不停。
“王爷您说,这太阳落下去之后,会到哪里呢?难道太阳也如我们一般,天黑之后就回家么?那太阳的家,又在哪呢?”
小伙计的这番话可算是把兰泽给问住了,他的表情明显一愣,然后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