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会嫌钱多呢?
尤其是在兰景旭还在和她虚与委蛇,所有钱财都还掌握在她手里的时候。
可惜,没有人想到,这徐百川其实是五皇子的手下,是一步针对她手中所有财帛、商铺和田地的暗棋,而更没让人想到的是,在五皇子完成了一系列的筹划,准备进行收割的时候,徐百川却突然临阵叛变。
他将一切都写在了信里,交给了当时身为太子妃的蒲芳草。
至于原因,大概是因为他的哥哥是曾经的蒲家军,而他们,是战场遗孤,是受蒲家恩泽长大的孩子。
自古忠孝难两全。
而做出了选择的他,终是在送出信的第二日,在郊外的庄园内自戕身亡,大火足足烧了两天两夜,尸骨无存。
那信蒲芳草留了很久,也看了很多次,如今却是不大记得里面都说了什么,想了又想也只记得那最后一句,“如果可以,给我买个棺材吧,要千年檀香木的,我哥曾说,等他六十大寿,就给我买一尊,可惜,我等了二十多年,他还是十八岁。”
微风拂过,吹散了蒲芳草眼底的酸涩,她眼珠子转转,最终定格在了旁侧热闹的商贩身上。
那是一个卖灯笼的摊子,在这已经昏暗下来的街道上,星火点点的显得格外醒目。
蒲芳草怔然地低下头,然后从袖袋中掏出了一个精巧的火折子,手指微微晃动,小心地将那坠在袖笼旁的兔儿灯点亮。.
完好的兔儿灯,真美。
这一世,一切都会变得不一样吧。
真好。
“墨蓝,等回去,你便派人去寻一寻,看看有哪个世家中藏着千年以上的檀香木。”说着,蒲芳草的脚步都轻快了几分,可不过片刻,她便又驻足回首,看着低着头没有立刻回应她的墨蓝,眼中划过一丝疑惑。
而待视线一转,她带着半分无奈,又满脸宠溺地点了点墨蓝的额头:“傻丫头,别再看你的衣服了,等回去,我便吩咐绣娘们再给你做一身,保证和你现在穿的这件一模一样,可好?”
她倒是忘了,墨蓝的这个毛病。
墨蓝闻声抬头,眼里满是自家小姐的温柔笑颜,她有些怔楞地点了点脑袋,道:“好。”
不知道为何,明明小姐才不过十四,比她还要小上三岁,可如今那眼里的神情,却好似已故的蒲夫人,还有她早亡的娘亲。
心中一悸,她猛地眨眨眼,可再次看去,却又只见少女明媚的笑颜。
墨蓝挠挠头,她今日,怕是真的眼花了。
如此想着,她再次将视线移到了腿边的衣摆上,一模一样的新衣服?可再新,终究不再是和小姐一块布做出来的了。
其实她身上这件,也不是真的不能再穿了的,是吧?
嗯,忍忍吧,忍忍……
算了,还是拿刀子将那块衣角削掉吧!可恶!
……
天彻底的暗了下来,可那坠在天边的明月却是越发的亮了,即便是在今日灯火满城的映衬下,也没有显得黯淡半分。
而此时京都最高的灯楼边上,正在举行盛大的游湖会。
大峪王朝民风开放,每逢灯节,各家的公子小姐们都会齐聚在这翔云湖中,吟诗作乐,听曲赏舞,顺便,再争一争那名头响亮的灯王称号。
毕竟,只有每一届的灯王,才能享有御赐的豪华灯船,并获得它一年的使用权。
虽然这灯船历经十年,已经算不上新颖奢华,但京都的世家子弟哪个不是人精,他们争得,从来都是那个御赐的名头。
可惜自从蒲芳草十一岁出府,京都的好东西只要是她参与的,便向来没人敢抢,也向来抢不过。
是矣,这灯王的名头,她独占三年。
“不过今时不同往日,这位置,她也该让出来了。”
一艘精巧的灯船上,几个风度翩翩的少年郎围坐在桌旁,而那开口说话的,正是其中一个穿着玄紫色锦衣的娃娃脸少年,他的眉眼中尽是傲气,如今正双手环胸,一双眼透过身侧的窗户,直直地盯向了不远处的御赐灯船。
那里的窗扇半掩着,堪堪能听到丝竹尔尔,瞧见袖裙飞扬。
只这一眼,他便厌恶地扭开了头。
“朝阳,休得猖言。”坐在他身旁的苏朝暮沉声呵斥住自己这没大没小又没有半点眼力见的弟弟,然后又面带微笑地侧首,看向了一直坐在里侧,正垂眸把玩着掌中酒杯的紫衣公子,恭声道,“还请五皇子殿下见谅。”
“无碍。”五皇子兰景麟抬眼,笑着摆摆手,开口安抚道,“朝暮不必忧虑,如此少年心性,无伤大雅。”
苏朝暮心下一惊,应声:“殿下说的是。”
今日的五皇子好生奇怪。
要知道,虽然五皇子兰景麟今年才不过十五,比苏朝阳还要小上一岁,但他的为人处世之道,却又比之高上不知多少,而他向来圆滑,从来不会在外人做出半点偏驳之举,可今日这话,却是没打算给大将军府留半点面子。
难道说……
想到近日父亲难掩的忧虑,苏朝暮的眼底闪过一丝惊疑,他不着痕迹地瞥了眼不远处的御赐灯船,心中一阵唏嘘。
不愧是皇家,还真是冷血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