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景旭的声音微顿,他本以为兰泽会说点什么,可等了半晌,身边都没有传出一丝声音。
他的视线暗暗扫过兰泽的神情,却没发现任何异常。
无奈,他只能再次开口:“前几日吾还特意去了趟大将军府看望老太君,可惜当时老太君身子不适,没能多聊上几句。”
兰景旭似是惋惜又似是担忧,轻轻一叹,转眼又低声询问:“吾打算明日再去趟大将军府看望老太君,不知镇北王可要一同前往?”
兰泽看着兰景旭的表演,清浅一笑:“太子说的是。”
还没等兰景旭的脸上露出丝喜色,兰泽又道:“不过我想太子最近还是不要再去大将军府了。”
闻言,兰景旭微微一愣:“为何?”
“毕竟太子才去一次就让老太君感觉身子不适,若是再多去上几次,只怕要被怀疑是居心叵测了。”兰泽脸上的笑意渐渐扩大,可那英挺的眉眼中却没有一丝温度,“太子想必,不想背上这个罪名吧?”
霎时间,兰景旭的心底涌出了一股寒气。
兰泽全都知道。
即便他昨日才刚刚进京,可他却清楚他和蒲芳草之间的矛盾,更清楚京都最近泛滥的舆论,说不得,连他上次去大将军府,在大将军府中说了什么都知道。
那他……
想起晌午萧皇后说的话,兰景旭再次抬眸,细细地瞧了兰泽一眼,可惜,他还是没能从中看出什么来。
即便多年不见,但他从来不敢小巧他。
当年的压迫感,如今依旧历历在目。
兰景旭勉强定了定神,再次开口道:“想来镇北王也是清楚的,吾身为太子,未来的一国之君,三妻四妾实属正常,吾不过是做了天下所有男子都会做的事,更别说吾会在民间成婚,是为了报救命之恩。”
“滴水之恩,涌泉相报,她一江边渔女,甘愿衣不解带照顾吾多日,名声尽毁,吾自然不会将之抛下,虽因此对不起芳草妹妹,可吾也不能做那背信弃义之人,镇北王可理解?”
他这一番话说得冠冕堂皇,兰泽听着他的废话,视线却凝固在了一侧的阴影处。
眼中深邃,他脸上的微笑也再次深了几分,“太子想说什么?”
“自然是镇北王的归处。”闻言,兰景旭周身气势一敛,竟显出了几分威严,“如今父皇已经年迈,吾身为储君,自是希望镇北王能够认清大峪局势,免大峪动荡,护百姓安危。”
若说之前那番拿蒲家来搭桥的话是他不情不愿,那眼下这番话便皆出自他的真心。
他以为,镇北王能待在寒苦之地数年,心中大义自是不假,所以,也只有用同样的大义才能拉拢住他。
可惜,他的想法是有道理的,但他却太不了解兰泽这个人。
兰泽缓缓回眸,轻声道:“大峪不会动荡。”
兰景旭一怔,眼中跟着划过了一丝喜意,镇北王这是,同意站在他这边了?
毕竟只有他拥有足够的支持,才不会出现夺嫡之事。
还不待兰景旭再问,兰泽又道:“只要我还站在这,大峪便不会出现动乱,至于镇北王府今后的归处......”
“镇北王府和大将军府一样,只忠诚于大峪,忠诚于大峪帝王,所以......”你加油吧,等你成为大峪帝王,再说不迟。
兰泽的话并未言尽,但意思却已经鲜明。
一言罢,他再次抬脚,绕过了兰景旭:“有人来找太子您了,如此,臣先告退。”
而随着他的话音落下,那不远处,传来了一声轻呼:“太子殿下!”
兰景旭闻声回神,刚刚不过片刻的迟疑,他已经品出了兰泽的意思,和大将军府一样,只忠诚于大峪帝王,那也就代表着,镇北王府并不会站在任何一边。
他没有理会身后的呼喊,反而是看着身前那渐行渐远的背影,心中涌动着浓烈的不甘。
居然,真的被那人给说中了。
这兰泽,是他所笼络不了的人。
兰景旭死死地咬紧了后槽牙,阴郁的眼中也一阵晦涩,良久,一句模糊不清的话语从他的唇缝溜出,然后消散在风里。..
“既然如此,那就不要怪我了……”
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兰景旭死死地攥紧了掌心,他好似下了好大的决心,然后转身离开了此地。
两个人背驰离去,这里也重新恢复了静谧,也不知过了多久,那一旁的阴暗处,突然传来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一个白嫩的小脸从黑暗中钻出,他那大眼睛先是左右扫了几圈,然后才大大地松了口气,嘴里嘀嘀咕咕道:“好像都走了,呼,真是吓死我了。”
“那你,还真的挺好死的。”
忽然,一道熟悉的声音从头顶传来,那张白嫩的小脸一窒,转身就想跑,可惜,他的腿都没有人家的胳膊长。
兰泽大手一伸,一把便抓住了小家伙的后脖领,然后抬手就将他给提了起来。
他将其转过身,然后看着小家伙那可怜兮兮的小脸,脸上的笑意愈发浓郁:“说说吧,是谁带你进来的?”
居然能丢下暗卫自己进宫,真是长本事了!
兰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