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念头才出现,便立刻被蒲芳草否定。
毕竟上一世,她自大伯出事,便再没见过邓竹卿一面,她并不认为仅凭小时候的情谊,便能让邓竹卿大动干戈。
而眼下则不同,邓竹卿为的,是祖母。
这般想着,蒲芳草的视线再次看向兰泽,她总觉得,在邓竹卿提起善德的时候,兰泽的话语透着一股子怪异。
就好像......
蒲芳草交叠在腹部的双手相互捏紧,眼睛也愈发犀利。
可就算顶着这般视线,兰泽也依旧神色如常。
突然,他的视线微微一动,下一刻,只听“嘎吱”一声轻响,偏房的门被人从里面拉开了,蒲芳草连忙转身往花厅外走。
她没有询问,但从偏方内走出的明婵却是懂她的意思。
明婵笑道:“小姐放心,大夫人已经没事了。”
说着,她又看向了随她一同出了偏房的墨蓝,眼里不止是欣慰,还有一丝欣赏:“这还要多亏了墨蓝,若不是墨蓝的针,只怕也撑不到我给大夫人排毒,虽然那毒并不厉害,但大夫人的身子亏损太大,不及常人。”
因为邓竹卿的存在,所以明婵并没有把话挑名,只是在说完后,就摇了摇头,表情有些惋惜。
她在细细探查过邓晴的身体之后,发现了一件事。
那就是邓晴的命,全是靠药吊着的,眼下,已经时日无多了。
虽然邓晴之前吃的那些药虽然都是好药,效果也很是明显,但是用药之人显然学艺不佳,他只知道下药,却不知道,吃药之人能不能吃这药。
那些药效果是好,但刺激性也很是明显。
如今,邓晴的身子可以用千疮百孔来形容。
若是给她调理......
明婵再次摇头,关于当年的时,她自是知道的,也知道向来要好的两家,因为这件事,闹得很是僵硬。
邓老夫人是大夫人的亲娘,她要带走大夫人,蒲家没有人可以阻拦,但是观大夫人如今的情况,也不过是一具活死人罢了。
或者用更裸露的一句话来说,还不如死了。
毕竟在她看来,大夫人眼下活着造受的罪,比死亡要痛苦的多。
明婵叹了口气,看向蒲芳草:“阿噗小姐,您可以进去看看大夫人,老太君也在里面。”
蒲芳草沉默地点了点头,然后抬脚就往偏方走。
她没有向兰泽行礼,满脑子都是明婵的摇头和叹息,相处这么多年,她自是知道,明婵这副表情的意思。
表情愈来愈凝重,蒲芳草的步子也愈来愈快。
而邓竹卿,也在她的身后跟着。
甚至他还有样学样,也没有向兰泽行揖,他脚步匆匆,面上满是关切。
可即便如此,兰泽却是一丝眼光都没有分给他,他的视线,全都落在了蒲芳草的身上,眼露担忧。
也就在蒲芳草和邓竹卿相继靠近偏房的时候,一只手臂,拦住了邓竹卿的去路。
是墨蓝。
“你不能进去。”墨蓝的手虽然已经擦洗干净,但是她抬起的时候,还是带着一股子腥气。
让人闻了,几欲做呕。
但离它最近的邓竹卿却是没什么异样,他在微微后退了一步之后,就疑问道:“我为何不能进去?里面的人,是我姑姑。”
说着,他求助的看向了蒲芳草。
蒲芳草早在墨蓝说话的时候就停下了脚步,但看着邓竹卿的眼神,却是并没有开口命令的意思,反而同样静等着。
还乖乖问了句:“我进去,没关系吧?”
不等墨蓝回话,一旁的明婵便开口了:“阿噗小姐自是没关系的,但邓少爷,却不行,您恐怕不知道,这排毒之术是要除净衣物的,你是男子,自然不方便进去。”
明婵的话有理有据,任谁也挑不出理来。
邓竹卿闻言,只能再次后退。
“那就麻烦阿噗妹妹了。”他再次开口。
闻言,蒲芳草点了点头,伸手推开了偏房的房门。
房门打开,正入眼帘的是一面绣艺精美的屏风,迎来的,是一股子和墨蓝、明婵手掌上一样味道的腥气。
蒲芳草下意识屏息,迅速转身关门。
也正是这个动作,让她一眼便看到了正对面邓竹卿的眼睛。
霎时间,她心中一惊。
可还不等她多看几眼,那双眼中那抹让人脊背发凉的神色便突然消失不见,留下的,只有眼眸中的清澈。
更甚至,面对她的目光,邓竹卿再次作揖,似是拜托。
蒲芳草的手指紧了紧,把门关严。
刚刚那抹骇人的目光,是她看错了么?
不,她看错一次,却不可能看错两次,刚刚邓竹卿眼里,绝对透着一股奇怪的意味,她堪不透,只觉得不舒服。
是什么呢?
“阿噗?”听到房门开了又关,老太君便知道,是自家孙女来了,可等了片刻,却始终没有见到人影,让她不由地走出来看,而当她看到靠在房门上的蒲芳草时,便直接唤了声,“怎么站在这,不进去?”
蒲芳草抬头,勉强笑笑:“没事,刚刚,突然想到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