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末当即站了起来,脸上是难得一见的恐慌。
她蓦然间出声:“史记?!”
史记已经走至她面前,略带温雅的声音响起:“是我。”
林末顿时换上了一副极为复杂的神色,红唇紧抿着,缓缓坐了下来。
已是难安。
史记定定的盯着她的容颜,陷入沉思:“你怎么会变成如今这副模样?”
林末一怔,冷淡开口:“与你何干?”
“我倒想问问你,什么时候接触的雁儿?”
史记自顾自的坐在一旁,一头乌发被他尽数盘起,头上高高束着一个银冠。
清朗俊逸,温如君子。
此刻的史记比之几年前,显得更加俊朗与温润。
可惜这些林末都看不到。
“并非我刻意,是封湛主动求的我,想让我亲自教导他的两个幼儿。”
“我闲来无事,便允了。”
听到这,林末冷冷的笑了一声。
她完全不信史记有这么好的心肠,回想当年一起出游,林桠枝央求着让他教画竹,他死活不肯答应。
对待林桠枝都尚且如此,更何况是他人?
“果然....畜生都喜欢扎堆出现。”
史记蓦然间望向她,轻笑了一声:“你对我的敌意还是那么重。”
林末冷着脸,下逐客令:“我们纪州的人,永远不可能欢迎你。别忘了,王妃有今日的下场,少不了你的功劳!”
“雁儿要回来了,现在你可以离开了!”
史记在听到“王妃”两字时,脸色顿时变得有些难看。
“当年的事,你就一点都不知情?”
林末侧过头,冷硬道:“我该知情什么,不知情什么,与你何干?”
“现在,请你立刻离开!”
史记盯着她那张憎恨的脸,蓦然间来了一句:“林末,我去见过林桠枝了。”
林末感觉自己的呼吸一下就顿住了,浑身热血涌了上来。
接着,她听到旁边的人说:“你知道我为何去找她吗?”
史记极轻的冷笑了一声,脸上带着淡淡的讽意。
从王都到清岭寺,万里的距离,他说走就走。
牵肠挂肚,日夜难眠,史记还是踏入了那座寺庙。
“当年王都城闹得沸沸扬扬的封老夫人坠崖案,你竟一点风声都没听到过,当真稀奇。”
说稀奇也不算稀奇。
毕竟她林
桠枝想瞒一件事,向来都极为容易。
林末听出面前男人对林桠枝的嘲讽之意,寒着声斥道:“王妃如何,何须你来管?你既已离开,为何还要扰王妃清修?”
她努力的压制着内心的愤怒,更极力的控制自己的欲望。
想知道林桠枝境况的欲望。
史记那双平淡的眸子里隐藏着太多情绪了,向来没人可以看得懂他。
他启唇,像极了自言自语:“你知道我问了她什么吗?”
史记的脸上是难得一见的执拗,挣扎与痛苦。
他好像有,又好像没有。
让人看不清这个人到底有没有情绪。
林末紧紧抿着唇,不言不语。
“我问她,封老夫人是不是她推下悬崖的,你猜她怎么回答我的?”
史记那声音就如同鬼魅一般在林末耳畔边响起,深沉的面孔,阴鸷的眼神。
“林桠枝告诉我,是她推封老夫人下悬崖的!”
他平淡的扔下一颗惊雷,没人知道,他的双拳已经抠出了血。
史记失魂落魄的离开清岭寺。
信仰顷刻崩塌。
他怎么都没想到林桠枝会做出这种事。
林末倒吸了一口气,斩钉截铁,厉声吼道:“不可能!”
“你胡说!你就是祁隆昌派来构陷王妃的!史记你真阴险!”
林末紧紧捂着胸膛,呼吸紊乱。
史记冷淡的看着她的反应,似乎看到了在寺庙中的自己。
当时他也是生平第一次歇斯底里的质问。
封老夫人对于他们三个来说,太过于特殊了。
亦师亦友,倾心相伴。
史记冷淡的回应着:“祁隆昌....你觉得,我会与他为伍吗?”
“你觉得,我为何要构陷林桠枝?于我有什么好处?”
林末觉得自己的眼前开始变得一片黑,她甚至清晰的听到自己的喘息声,沉又重,脑袋嗡嗡一阵响,快要炸裂了。
她发不出声音,狂摇着头,眼睛死死瞪着某个方向,眼底通红一片。
红唇还在不断的蠕动,但就是一点声音都发不出。
史记看见她这副反应,心里有一丝的不好受。
他撇过头,不看林末痛苦挣扎的模样。
下一秒,直接站起,背对着林末,冷漠的声音响了起来:“你我深知林桠枝的为人,若她做过,她定会承认。若没有,
谁敢冤她身上,她便将那人打死。”
“如今她亲口应了推老夫人下悬崖....”
“我与你,感同身受。”
话落,那抹白色的身影当即就离开了。
走得毫无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