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滢几个顺着脚印一路追去,寻到一处被压碎的草坪,地面有些凌乱,有一块揉烂的方巾。方巾颜色还鲜,没被泥土和雨水所污,因是留在这里没多久。
林滢把这块帕子捡起来,收在自己背后的木箱中。她估摸着是程蕊所遗,那手帕是上等料子,摸着沉甸甸的。除此之外,却并没有别的什么遗留物,尤其是关于犯人的。
也不知这犯人运气好,还是心思细,他并没有遗留什么贴身小物件在案发现场。离去的两行脚印,一个是圆头方底是犯人的,另一个慌乱的女子脚印应当属于程蕊。程蕊清醒之后,必定慌乱惶恐,匆匆离开。
等足印踩上长草,就瞧不见去向了。
林滢也不气馁,她目光向下望去,清河河水在缓坡下的山谷缓缓流过。若到了深秋时节,山坡上红叶尽染,映衬着晶莹的河水,颜色也是瑰丽之极。不过如今寒气未深,还未能催成如此美景。
于是林滢提议,要去河边看看。
犯人干完这档子事,情绪必定亢奋、激动,说不定会口渴。又或者他想要清洗一下自己,掩饰罪证。
无论如何,林滢也决意试试,看看能不能发现什么。
此刻几人位置离河谷还有两三百米,当他们向河边走过去时,天已经开始星星点点下雨。几人为了赶时间,明知天要下雨,也不及备什么,主要是想赶在下雨之前看到现场痕迹。
如今雨真开始下了,林滢心里也禁不住有些着急。
刚开始下的雨水不是很急,淅淅沥沥偶尔洒落几滴。
几个捕快到了河谷,散开搜索。
河堤湿软,若有人近期走过,必定会留下鞋印。不过众人搜索一番,并没有看到那个犯人方圆鞋的鞋印。
林滢眼尖,窥见河泥里有一个胭脂盒子,不觉走过去捡。河泥淤污,便算林滢快手快脚,鞋和裤脚也沾了些泥水。
她也不以为意,现场搜证免不了这个的。
然后林滢检查手里的胭脂盒子,一打开,泥水和泡软的胭脂流出,脂膏已泡大半。看样子这胭脂盒扔这儿也不仅仅两天了,更不像是程蕊所留。
更何况林滢也看过程蕊的胭脂,知晓也不是蕊娘用的那种。
看盒子腐蚀程度,也不像是去年踏秋期留下的东西。这盒胭脂留这儿的日子不似前日里那么近,也不似一年前那般远。
若不是踏秋季节,平日里红叶滩又哪里会有娇小姐来此掉落胭脂盒?
林滢做出一个推测,这是另一个受害者所遗留,并且有些日子了。
看来红叶滩不仅仅是程蕊受辱之地,还有别的受害者亦在此地被欺辱。
这时候林滢脑海里浮起了一道俊俏的身影,想起了一张俏生生的脸。
她想起蕊娘的婢女小娟,小娟也是模样清秀,姿色清丽,当时也被掐晕后灌入了曼陀罗花熬制的迷汤。
但那男人却放过了小娟,并没有对一个婢女下手。
这犯人挑选猎物的对象不仅仅是姿色,还有身份。他糟蹋的都是娇养小姐,都是和县家境不错人家的千金。那么他挑选欺凌的对象,也并不是随机选取,而是处心积虑。
只是犯人既是个穷酸的读书人,大家生活圈子不一样,他又从什么渠道物色自己猎物?
林滢便想,和县官员和乡绅的女眷平素有什么活动消遣呢?
古代女孩子娱乐活动不多,社交方式也有限。年轻女孩子们会集结诗社,可女子诗社决计会被个不相干的书生窥见的。除了诗社,她们还会被母亲带出赴宴应酬进行社交,可那样社交圈子也跟这个只能穿旧鞋的犯人毫不相干。
当然富贵人家女眷还爱看戏,不过这些人家看戏也是多半将戏班请在家里来。不,犯人是个自命不凡的人,他以读书人身份为傲,绝不会沦落去戏班,毕竟戏子在古代被划为下九流。
更何况以古代文盲率,只要他识得几个字,吃饭谋生并不难,绝没有被迫不得不去戏班缘由。
这时候,她就想到蕊娘跟她说起的话。那天蕊娘是去积云寺上香,是从积云寺的回家途中,经过了红叶滩。
是了,积云寺!那是和县香火最旺盛的一处。
吃斋念佛在富贵人家主母之中很是流行,林滢随母亲一道走门串户,看着这些大户人家主母大抵手缠佛珠,家中请了菩萨。而这积云寺,更是大户人家女眷常去之处。她们去烧香、情愿,又或者酬神。
年轻的小姐们信佛虔不虔诚不知道,但若能出城一趟,在近郊逛逛,再吃几碗积云寺出了名的可口素斋,也算是个近郊游,能解闷散心。
积云寺附近有杂耍,有小吃,热闹得很。小姐们能托婢女去买些吃食或者新奇小玩意儿,也算是满载而归。
但正因为积云寺热闹,便显人员杂乱。那也是最好窥探这些受害者的地方。
更要紧是,若是骑马,或者坐车,红叶滩离积云寺不过一刻钟。
林滢盘算至此处,便提议去积云寺盘问。
几人快步回转官道,此刻雨水已经开始下起来。
一边走,老宋一边对林滢说道:“咱们来得急,雨具也不曾带,我们几个糙汉子就算了。只怕林姑娘禁受不住,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