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卿跟贺怀之的旧事吧?贺怀之注定要完,他跟徐慧卿的曾经又有什么要紧?”
“所以阿滢你故意跟我提这些,说要寻徐慧卿。这就叫投石问路,试探与我。如今你并不知晓徐慧卿在何处,可一旦我心中一乱,前去寻觅。我无论是想要杀人灭口也好,还是打发她走也好,这可都是中了你的计,反倒让尾随而来的卫珉快速寻到徐慧卿。”
你可真是个小机灵鬼!
林滢就是这样打算的,可她死鸭子嘴硬:“师兄在说什么,我听不明白。”
当马车中两人在交谈交锋勾心斗角时候,卫珉的身影就像一只飞鸟一样轻轻落在了马车车顶。他像一只猫那般轻盈、敏锐,此刻他手掌悄然扣着自己手中刀柄,流转一缕锋锐的凶意,就像一只蓄势待发的兽。
他仔细听着马车里两人的对话,考量着林滢的安危。
此刻马车之中,尹惜华见林滢一口否认,也是露出宽容笑容,并不与她继续争执。
林滢安顺的坐着,就像一个人畜无害的小姑娘,仿佛好奇问道:“师兄,我们究竟去哪里?”
尹惜华温声说道:“你不是要寻徐慧卿?那我带你去寻她。”
就好似林滢想要,他便给了一样。
可他这般大方,却是令林滢的心里跳了跳。
谁也不知晓尹惜华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
在马车行驶过程中,尹惜华还有闲情逸致,跟林滢聊聊天,说说过去。
“阿滢,你知晓一个人若狼狈起来,会是什么样子?”
就像当年,尹惜华一夕之间,一无所有,从天上落到了地下,简直是无比狼狈。
“在我最不体面时候,我便想着,想要进行怎么样报复。我会想到陈维芳是怎么样可恶,又是怎么样作践我。他是那样洋洋得意,毁掉我一切。在我恨意最深时候,我便觉得,就算将他凌迟碎剐,也难消我心头之恨。”
“可是时间是治愈一切良药,让人没那么歇斯底里,亦没那般义愤填膺。甚至你再次见到那个仇人时,便会觉得他不过如是。”
“我再见陈维芳,他人生受挫,郁郁不得志,处处受人排挤,也做不来什么事。废物二字送给他,也是再合适不过了。我一见他郁郁不得志的样子,就觉得很好笑。有些人就是这样,怨天怨地,只有他是对的,而且全世界都对不住他。而陈维芳,就是这样一个平庸、可笑、无趣的人。”
“那我瞧着他,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吗?”
林滢顺他之意问他:“师兄在想什么?”
尹惜华微笑:“唉,他都不配成为我的仇人。从前别人若是跟我说,陈维芳不过道出真相,总会有人道出真相,你别太见怪他了。我会觉得这个人十分没趣,慷他人之慨。可我处心积虑来到了平州,看到了陈维芳,看到一个怨天尤人的平庸男人。”
“然后,我突然就不恨了——”
“仇人只能是差不多档次的人。我便想,他不过是道出真相,这个世界上没有永远秘密,不是他道出来,总会有别的人道出来。。”
然后尹惜华接着说道:“所以我只是任由贺怀之打碎他腰骨,把他从春风楼扔下来,让他就这么死了。痛苦只是一时,他其实死得很爽快。我设想过很多为难他的情景,不过当真面对这一切时,我终究决意放下。”
林滢终于忍不住吐槽:“你把这叫放下?”
尹惜华微笑:“我当然已经放下了,我知道有人放不下,所以盼望自己所恨之人备受折磨。这样之存在于我自然有,不过陈维芳却是不配。阿滢,你还未见到我放不下的样子呢。”
林滢:这听着简直令人感动了!
她轻轻皱着秀眉:“所以师兄是承认了?”
尹惜华:“既然你答对了题,我为什么不承认?设题和答题,都是很有趣的事。这样一来,你看着终于不像一个小孩子了。只不过我若在福王府承认,很怕你带着许多人听墙根。如今,大概只有卫小郎能听到。”
马车顶上的卫珉猫眼里浸出了一缕沉润的恼怒,咚咚让刀鞘敲击马车车顶。
尹惜华似发现什么有趣之事,却也不觉冉冉一笑。
林滢知晓尹惜华只是猜测,并不确定卫珉就在马车车顶。
但他说得这么笃定,卫珉就真以为尹惜华确确实实知晓,以刀鞘敲击马车车顶,提醒尹惜华不可轻举妄动。
不过卫珉的优势也不在于他的脑子就是。
只要卫珉在,哪怕尹惜华猜出他在,亦不能改变此刻不利于尹惜华的处境。
所谓术业有专攻,尹惜华虽不是个柔弱不能自理的美男子,但是比不上脑子一根筋从小就专心练武的卫珉。
尹惜华若是跟卫珉撕起来,只怕尹惜华要完。
可师兄居然还是这般气定神闲,仿佛仍然不以为意的样子。
林滢眼皮跳跳,禁不住若有所思。
尹惜华一向是这个样子,林滢从来没见过他惊惶无措的样子。哪怕尹惜华坠入了尘埃,他通身仍有一种动人的气派。而这样的气派并不源于他的血脉,也与他是否有家世加持无关。这一切沉定,源于尹惜华自己。
林滢怔怔的瞧着他,忽而想,师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