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了架库阁, 卫珉也忍不住提出了自己的质疑。
“阿滢,你怎么知道上一任梅花会主人已经亡故?”
毕竟依目前所窥得知,这梅花会主人传承并不讲究血脉, 只要求这个被传承者身份尊贵。
也许上一任梅花会主人不想干了,又或者不能干了,所以才让陈济成为这一任的梅花会主人。
那么这个前任,也未必就死了。
林滢:“我只是猜一猜,陈济今年还没有二十五呢, 如今才娶妻。这固然是因他跟温青缇有婚约,只盼温青缇能长大一点。可是他年纪其实也不大。论做官速度,他可以说是天纵英才。”
“这样的年龄, 就算再如何优秀,在上位者眼里,还是‘不够沉稳’,更不必说男人成家立业总是同时被人挂在了嘴边。他在跟温青缇成婚之前,一个不受人看好的有眼疾的公子,已经是成为梅花会的主人了。”
“加上陈济的性格, 这个位置很大可能是他自己争取得来的。”
林滢说到此处, 不觉轻轻抿紧了唇瓣,一双眸子灼灼而生辉。
“更何况,江蓉之前脱口而出, 说陈济已经为母亲报仇。请问,什么叫做已经报仇?杀掉几个当年亲自动手的喽啰, 难道便算报仇了吗?”
“你看江蓉和江承看如今这位陈济公子目光是多么的崇拜, 他们又肯为陈济死心塌地到何等的地步?那这样的崇拜,又是怎么样形成的?如若只是杀几个梅花会中发泄恶意的小喽啰,他的弟弟妹妹会用这样敬若神明的目光看着他吗?”
卫珉喃喃说道:“他有意投靠, 一路向前,最后反杀成功,除掉上任梅花会主人,顺势取而代之?”
然后,他就成为弟弟妹妹眼中的神!陈济就是江蓉、江承的梦想、希望,以及人生的信仰。
他们都愿意为了陈济去死。
林滢说道:“所以我断定,前任梅花会主人可能死得很蹊跷。”
武德二年之后,要说世族有什么极具分量的人亡故,那就是温家温应玄的死。
而这位温应玄有一个女儿叫温蕴,当初曾失贞有过一个孩子,也就是她的师兄。
当然这些狗血家事跟如今的大事不相干,暂且也不必提。
温应玄生前是宝章阁大学士,曾入仕为相。他所在的岁月,是世族最近百年间最光辉的一段岁月。
如今陈济虽然少年成名,可是比起温应玄的光辉岁月,似乎也是黯淡了许多。
如果温应玄是世族上一任大明星,那么轮到陈济这一届,陈济身上的星光就黯淡得多。当然陈济也立了个天纵英才,少年得意人设,还夹杂了点儿身残志坚的爽文人设。
温应玄死后,便于鄞州城隍庙中塑像于侧厅,奉以香火,官府也是允之。
不过坊间对温应玄的死也是有所怀疑。
据说温应玄的死,跟他年老病弱,服侍了过度的丹药有关。他死前不过五十,虽算不得早死,可毕竟也不算年轻。
林滢怀疑温应玄的死有些蹊跷。
陈济将之杀死,一来是为报母仇,二来是方便自己取而代之窃取权力。
卫珉皱眉:“可温应玄已经故去近三年,你能如何?以温应玄在温氏的地位,我怕你很难说服温氏开棺验尸。便算你跟温青缇有些交情,只怕也是难上加难。”
林滢皱起眉头,轻轻反复走了几步路,若有所思,最后杏眼里流转几分坚决:“要不我们找几个人,就是善于掘坟盗墓那种,给些钱财,把温应玄的坟给刨了。”
卫珉听得目瞪口呆!
要知晓在卫小郎记忆之中,林滢是个温和得没脾气的人。他没想到林滢能这般放肆大胆,作风如此之狂野,简直是令卫珉风中凌乱。
林滢却一点儿没觉得自己说了什么了不得的话。
卫珉想要反驳,却不知晓如何说话,最后千言万语只汇集成一句话:“你有钱吗?”
你这个穷人,你还这么抠门。
可当卫珉这样说话时,他的一颗心却禁不住不断往下沉。
他竟并没有第一时间反驳林滢,呵斥林滢。
就好像林滢说要刨开温应玄的坟,他觉得林滢说法还是值得考虑一下。
转眼两天时间已过,林滢就这样验完了尸,她匆匆除掉了身上异味道,然后换上了一身整齐些的衣衫。
今日就是陈济娶妻的日子,温青缇即将嫁入陈家,成为陈家妇,从此就是陈济的妻子。
林滢不知晓温青缇已经知晓这一切,只担心温青缇知晓这一切,怕是要伤心难过。
更何况林滢还担心温青缇会有危险。之前梅花会已经当街杀人,这两日林滢跟卫珉也是东躲西藏,甚至不敢明着露面。
这几日林滢查到了不少东西了,也想到一些说辞。
可究竟能不能阻止鄞州之乱,林滢内心也没有底。江蓉自然绝不肯作证,已经落狱的江铉自然更不会有只字片语。
有些地方林滢只是推测,并没有一些确凿的证据。
唉,谁能想得到江蓉是胡女所生呢?长辈们可能记得,但如今这些年轻的贵族小姐自然不可能知晓十多年前的八卦,亦不知晓当初闹得沸沸扬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