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林滢是个谨慎之人,之前还分别用银针刺入温应玄的咽喉和胃部。因为也有人死后灌入毒药造成被毒杀的样子。
不过不仅仅是死者咽喉,温应玄胃部也是验出毒物,证明温应玄是生前中毒。
当然这些对于听客而言过于累赘的话,林滢也并没有说了。
然后林滢将温应玄身上布料往下拉,露出了干尸干瘪的身躯。
对方身躯之上,有肉眼可见的刺创。
“此外,博远公身上,还有可分辨的刺伤。因为皮肉收缩脱水,故而并不能判断这是生前所刺,还是死后辱尸。我只做一个小小的推断,那就是若为生前伤,则必定十分明显,不是脸上瘀伤之类可用化妆或者尸斑来掩饰。”
“更大可能,是死后戮尸,以此发泄内心之中愤怒和仇恨。”
伴随林滢娓娓道来,围观几人都是心生一缕寒意。
这两道刺创分明是旧伤,也绝不是近日里可伪造。加上温应玄面部的淤青,以及他被染黑的齿根,这一切都显示温应玄是死于非命。
温应玄是世族之中一个举足轻重的人物,哪怕他辞官,也仍具有极强大的威信。
可这样子的一个人,纵然死于非命,整个世族却是懵懂未觉,竟没有一人知晓发生了什么。
这是怎么样的处心积虑?这一切简直令人为之而心悸,不寒而栗。
要知晓温应玄为相时,曾经大力提拔世族弟子,令许多世族子弟受其恩惠,乃至于身居高职。受此恩泽的,可不仅仅是陈济。
就连温怀仪,他虽然反感这位堂兄的霸道,却也不自禁想到了那么些年来,堂兄对自己的照拂和恩惠。
温怀仪心中骤然一寒。
这是陈济平静的嗓音却是响起:“原来博远公居然是死于非命,这可令人十分震惊,却不知晓他是为谁所害?”
林滢用清水净手,然后说道:“当然是一个因此受惠,获得最大利益的人。”
林滢这话道出口,在场心怀不轨者皆是心中一跳。
温应玄是上一任梅花会主人,他虽看重陈济,想要提拔陈济,却并不觉得这个年纪轻轻的毛头小子能担此重任。
也许他觉得陈济能在之后一轮成为梅花会主人,不过总是需要等等,年轻人总是不够沉稳。
但陈济没有,他年纪轻轻,就使尽手段,成为梅花会下一任的主人。
陈济便占据了许多资源,使得他少年成名,成为世族最耀眼明珠。
林滢话中能获得最大利益之人,仿佛也是呼之欲出。
林滢又用高浓度酒精给自己一双手消毒了,才从屏风之后走出来。
“不但如此,这个人还对博远公产生了一种非同一般的仇恨,所以他心存复仇,就连死人也不肯放过。”
若论胡女和尹娴君的死,温应玄其实死得不算那般冤枉。
但林滢偏要将此事道出来,以此动摇陈济的威信。
她缓缓说道:“但诸位必定要问,这个人与博远公究竟能有什么刻骨仇恨,使他如此为之。”
林滢没有提凶手就是陈济,可是她却句句疯狂暗示,令别人自由心证。
实则林滢手中并没有什么过硬的证据,纵然温应玄死于非命,可是她并无证据下手的就是陈济。
若在平时,林滢秉持查案要谨慎的态度,必定不会在没有确凿的话术之下带节奏,可今日林滢只能事宜从权。
她要令众人来不及思索,于是迅速抛出大料,以惊世狗血吸引住在场宾客注意力:“因为陈济并不是真正的陈济,亦非陈家真正的血脉。他是江铉之子,趁着战乱,于是李代桃僵,取而代之。如此使得自己迅速占据了陈氏的资源,使自己能够飞黄腾达!”
林滢说到此处,便听到了一声厉呵:“住口,简直是胡言乱语!”
呵斥林滢的当然并不是陈济,陈济一直气定神闲,容色沉静。
出言的乃是陈济的父亲陈维,反倒是陈维脸色十分不好看。
今日诸事滋扰,陈维并非没有恼怒。然而如今陈济已可独当一面,他这个父亲也出于维护陈济威信,任由陈济自己处置此事。
然而如今,林滢却是说出了这般言语,使得陈维再也按捺不住自己内心的火气。
陈维对陈济乃是自己亲生血脉之事深信不疑,又如何能容这般侮辱。
陈维目光从林滢面颊之上滑过,落在了温怀仪身上:“温氏一族,今日就当真要将陈姓羞辱至如斯?”
不过不待温怀仪说话,陈济已经开口说到:“所谓清者自清,父亲何必动怒。如今林姑娘在此说出此等指责,那么既然入了众人之耳,便入了众人之心。何不让她将话这样说清楚,也免得众人心中相疑,胡乱指责,反倒生出许多闲言碎语。”
无论林滢说什么,陈济仿佛都十分沉定,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
陈维亦觉得儿子所言有几分道理,故而拂袖不语,只是容色犹自十分难看。
陈济之姿态亦是让在场之人捉摸不定。
温家看似也并不会无的放矢,可陈济若当真为假,此刻缘何仍然十分淡定。
陈济的姿态却没有影响林滢,林滢仍稳住了心态,按照自己的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