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家, 安惠哄睡了孩子,也没有立马回房,而是在床边取出绣架。
如今她大小也是个官夫人了, 可她仍跟小时候一样,若有空暇总要做些绣活儿。
小时候家贫, 暖天还好,若到了冷天,安惠十根手指就会冻得发僵。
她总要不断的揉搓手指, 使得自己手掌暖和些, 方才开始继续绣花。
这个习惯一直保存下来,直到现在都还如此。
如今她绣花,自然也并不为了谋生, 而是她喜欢边绣花, 边思索一些事情。
她想起了半月前吴家老夫人做寿,自己也曾前去。
吴家做寿办得十分热闹, 还请了近来很热的玉棠班。玉棠班有一出新戏叫踏金枝,看过的都说新奇热闹。
那天安惠笑吟吟看戏, 无意间瞥见那个弹琴的少女, 却不觉微微一怔。
那少女圆圆脸蛋, 可腰间却系着一枚香囊。
这让安惠想起五年前的那个小女孩儿。
那时候兰姐儿胃口不好,吃得也少。后来客栈里来了个小厨子, 倒是做得一手好菜。
那天她来找这个小厨子,见那女孩儿从箱子上下来,正准备换衣。
忙活半天, 烟熏火燎她一身油腻味儿。小姑娘倒是挺爱干净,搓了手后,她换了衣服, 还给自己腰间系了一枚香囊。
而安惠之所以留意到这枚香囊,是因为这枚香囊做工十分精致,不似这样贫家女能拥有。
安惠将这几日工钱给了这个小姑娘,还特意多给了些。
这小厨子顿时眼睛一亮,千恩万谢。
然后安惠就对小厨子说道:“兰姐儿爱吃甜口的点心,你替我做一些,用食盒盛了,明日带在路人吃。她口刁钻,有一点儿怪味都吃不下,果仁也不吃,许多东西都不吃,挑食得紧。唉,难怪身子不好。所以这果仁你要磨得细细的,想法子吃着既香甜,又吃不出原本的味道。”
当她这样吩咐时,别人看在眼里,只会觉得她是个关心妹妹的好姐姐,又怎么会知晓安惠内心深处的想法呢。
那小厨子不应该活着的。
她回房间时候,曾经大声说过,给桃子赏钱颇丰。说兰姐儿身体最重要,既然这小厨子能让兰姐儿吃下东西,是应该好好打赏。
可安惠知晓这客栈里龙蛇混杂,她甚至早看出来在大厅里避风雪的客人里有几个并不是很正经。
自己一行仆从甚多,他们不好下手,可别人就不同了。
这一老一少,本来就是容易对付。
若两人囊肿羞涩也还好,可如今自己却给了桃子一笔还算丰厚的赏钱。
一旦出了客栈,可就没那么有趣。
当然那时候她年纪轻,一番布置并不显得如何的周全。
她的算计,也并不是那么准确。
如今这个圆圆脸蛋的女孩子又出现在她面前,腰间还戴着那枚香囊。她还看到了当年跟小厨子在一起的瑶娘。
原来小厨子当年是跟瑶娘一块儿走的,所以才免于骚扰?
可是这个小厨子一定要死,因为这会让人知晓兰姐儿究竟是怎么死的。
那小厨子当年并不知晓发生什么事,可是若她认出自己,再胡言乱语攀关系,便有可能让别人听到只言片语。而这个别人若是一个有心人,说不准就能从中窥探出几分端倪。
绝不能如此!
她这些年的经营,加上如今这菩萨一般的好名声,以及自己手中攥紧一切,都绝不能被人夺走。
那时候安惠心底顿时浮起了一丝杀意。
然后安惠心绪回归了现实,她却犹自一派温婉之色。
哪怕想着这些堵心的事,安惠落针的手却是十分之稳,并无一丝迟疑。
她忽而抬头,问身边的婢女:“雪莺,茹儿又去看她哥哥了?”
雪莺应道:“是,茹小姐又去轩少爷房中,瞧着可真是兄妹情深。”
就像雪莺所说这样,从京城外祖家回来的连茹又轻盈的来到了兄长房中。
她使唤侍候连轩的下人出去替自己备宵夜,就摸索向连轩常吃的药。
连轩这个病其实已经很久了。
从徐氏死后,她这位亲哥哥的病就总是精神恍惚,并不是很正常。
药倒是天天吃,可是吃了也未见好,更看不出有什么起色。
连茹轻巧的倒了这些药,另外惯了别的粉末进去。她做这样的小动作,动作又快又灵巧。
当连茹做完这一切后,连茹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
她努力使得自己平静下来,让自己个儿面色如常。
此刻安惠在房中点评连茹的行为。
她叹了口气:“茹儿倒是个厚道的孩子,有那等不懂事的妹妹,听闻自家哥哥有病,是非但没有什么体恤之情,反倒做出嫌弃的心思,一副唯恐避之不及的样子。她倒是心肠好,会这般跟哥哥亲近。好!这样一来,轩儿的病说不定会好些呢。”
安惠嘴里这般称赞,可心里并不是这这么想的。她想到连茹人前跟林滢亲近,还说了许多话。
谁都知晓,这位林姑娘可是善于断狱,是个断案小能手。
连茹这小蹄子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