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蝉虽死了夫君, 却犹自逗留在陈州未走。
林滢约她见面,也显得容易许多。
两人在茶楼见面,吴蝉一身素衣, 鬓发间有一朵小小的白花, 倒平添了几分雅致。
若要俏, 一身皂。
吴蝉这样一打扮,倒忽而让人觉得她生得也不差。
还是那样的五官, 只要改编穿戴, 一个人的气质就会发生一些改变。
林滢把吴蝉打量得很仔细。
譬如吴蝉如今面颊虽未化妆,并未刚刚丧夫后就涂脂抹粉, 可她很修饰自己的细节。林滢就瞧出她修过眉毛,头发也刻意梳理得整整齐齐,连一根梳起的碎毛都未曾得见。
吴蝉指甲也修过了的,最近她大约并未再烧饭洗衣, 指甲也格外有光泽。
更何况她脸上虽未有脂粉, 可是一双手掌却是涂抹一层香脂保养, 还特意修过手指上的茧子。
被生活变粗了的手掌虽然不会短时间内变得纤细, 可也是已经保养起来。
无论怎么看,吴蝉都绝不是一个因为死了夫君,就如丧考妣, 形如枯木的人。
她显然用了更多的时间来打理自己。
因为一些细节, 吴蝉给人感觉才会有这么大方。哪怕她素衣带俏, 也平白生得好看了些。
月余功夫, 吴蝉就从一个干练持家的秀才娘子,变成如今优雅动人模样。
也许跟叶知愚做夫妻的那些日子,从来都不是吴蝉想要的生活。
也许,吴蝉当年就是这么一副样子。
那时候她叫侍琴, 是尹惜华身边的婢女。师兄当年是世祖最看重的麒麟儿,侍奉他的婢女自然也是才艺双全,气质出挑。
林滢伸手握住了吴蝉的手掌,不觉说到:“蝉娘脸上虽然未沾脂粉,可是却忍不住在自己双手上涂抹了玫瑰香膏吧?”
吴蝉蓦然飞快抽回了手,她面色变幻,也似有几分的古怪。
林滢却不觉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叶夫人当时因为丧夫之痛,而行为无措,举止失态。所以你才声称辰时曾在客栈之中见过尹澈宁。如此尹澈宁有了不在场证明之后,却显得我办案轻佻,还连累了顾公清名,更让尹澈宁有机会加以发作,闹腾了快一个月。”
吴蝉叶不觉面有愧色,双颊泛起了两片羞涩的红晕,不觉说道:“是妾身因为丧夫之痛,不但累得叶姑娘被人误解,更连累顾公受人质疑。这皆是我的不是!”
林滢缓缓说道:“没关系,顾公说清者自清,下一次令我学会谨慎行事就是了。我只是替蝉娘开心,当日你愤怒欲狂,好像是完全不能接受自己夫君之死。可到了现在,你也是平复情绪,不似之前那般激动。”
两人之间暗潮汹涌,吴蝉亦是听出来林滢是话里有话。
因为谁都会觉得不正常。
若吴蝉当真因为自家夫君的死而如此失态,那么区区月余,她怎会这么快平复情绪?
除非,吴蝉之前狂怒愤怒之态不过是演出来的。
吴蝉面容平和,却下意识伸手抚弄了一下自己鬓发间的小白花。也许面对这位林姑娘,她内心深处也难免会有一些不安的。
在这样不安的情绪驱动下,吴蝉仿佛也是有着一缕浅浅的不欢喜。
也许,是因为林滢太过于敏锐了。
吴蝉来见林滢,脸上也并未沾染脂粉,可她不过是在手掌上涂抹一些玫瑰香膏,居然就被林滢发现。
这林姑娘一双眼睛可真尖。
然后吴蝉方才缓缓说到:“多谢林姑娘关心了,可伤心又如何,人总是需往前看。”
林滢叹了口气:“唉,蝉娘,你对叶相公的关心我还历历在目,至今难以忘怀。就好像孙铭恩死的那日,你冒雨前来,匆匆来见叶相公,你似乎摔了跤。于是你衣袖上除了泥水,还有些绿色的斑痕。”
吴蝉也叹了口气:“往事苦涩,不堪回想,不如不想。”
林滢:“可有一件事情十分奇怪,孙铭恩死的当日,你所住客栈之中,并没有人通知‘贡舍’之中出了人命案。我问过客栈的伙计,他们都是在叶知愚搬到客栈时候,方才知晓那处发生了凶杀案。请问蝉娘你是怎么得知孙铭恩的死,匆匆赶来?”
“叶家家境算不得富裕,叶相公身边也并无小厮长随。而且,几乎半个时辰不到,你就有出现在客栈之中。”
古代又没有什么通讯工具,消息扩散也是需要时间的。可是吴蝉却是几乎第一时间出现在了案发现场,并且急切游说叶知愚离开“贡舍”。
她不可能那么快得到消息!
吴蝉喃喃道:“是呀,那时候我听谁说的呢?我耳朵里听了这么一句,便急得不管不顾跑过去。这店里哪个客人说得呢?”
她回答也是十分巧妙,案发后一个月,客栈里客人早换了几波,也说不清谁顺嘴说了这么一嘴。
林滢继续说道:“而且,我还发现了一件十分迷惑的事。那就是马钱子其实是一种十分苦涩的毒药。孙铭恩呕恶物中发现的是生制马钱子,那味道是更为苦涩。所以你若将马钱子放在寻常的食物中,被投毒者也是会发现异样。”
“可偏偏叶相公眼睛不好,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