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不痛快。
如若那些首饰变卖,可能便能助他盘下鄞州城东直街上陈叔那家铺面。
她没想到自己能在陈州遇到兄长,甚至自己处境艰难时候,居然还让兄长主动伸出了援手。
彼时她还真有些感动,又觉得当年自己确实是小气了些。
直到吴夏将自己领到大公子住所,她才如梦初醒,冷汗津津。
不错,尹惜华并没有对她十分留难,可有些事情想想就觉得触目惊心,令人生惧。
她想起自己在陈州重遇兄长,也聊过几次天,说过几次话。
吴夏似对仵作验尸十分兴趣,言谈之间跟她提及刚死之人尸斑会伴随尸体移动发生变化,并且尸僵是可以被破坏掉的。
也许说者本来有意,听者更是有心。
仔细想想,吴夏也并没有做什么。哪怕他认识大公子,会送自己来尹惜华的府邸,可是自己这位哥哥并未教唆自己杀人。
那么这一切,也更不关尹惜华的事了。
至始至终,心动恶念的本也只有她跟尹澈宁。
一想到了这儿,吴蝉也禁不住满嘴苦涩。
记忆中的大公子虽然疏离淡漠,却又是个温文尔雅的人。
尹惜华光风霁月,也未曾听闻他用什么手段针对过别人。
故而重逢之时,眼见其落难,吴蝉试探之余,心底也是不觉隐隐有些轻蔑。
可是现在,她见着尹惜华这么一张瞧不出喜怒的无缺面孔,她心尖儿微微一颤。
大公子要做什么?是要她出卖尹澈宁?
尹惜华仍然是一身素衣,却好似深沉如水,令人瞧不明白。
吴蝉禁不住颤声说道:“大公子,不知你到底想要我做什么?”
尹惜华微笑:“大公子?尹家早就没有什么大公子。侍琴,你不必这么称呼我。现在,你也是时候离开这儿了。念着旧日里相熟的情分,我赠你一件礼物又如何?”
吴蝉蓦然面色发白。
尹惜华细细一想,便知晓定然是吴蝉误会了。
自己口中的可以离开,可并不是杀人灭口。若是如此,这样就没意思了。
他确实要说吴蝉一件礼物,是一件货真价实的礼物。
吴蝉失踪几日之后,林滢也迎来了一位意想不到不到的客人。
她早听过尹惜华的故事,知晓了师兄的过去。而师兄的过去之中,就一定跟一个女人的名字深深纠缠在一起。
那就是尹惜华的亲生母亲温蕴。
当年温蕴被盗贼所掳,而尹惜华则是温蕴受辱之际所生下来的孽种。
一个女子被贼人玷污,却仍有青梅竹马的丈夫不离不弃,爱惜备至。这一来说明尹仲麟作为男人很不错,二来说明温蕴也应当是个极有魅力的女子。
她要不然就是极为貌美,要么就是性子极好。因为有这个故事,温蕴的存在也总是会引人遐想。
然后林滢就见到了这位传说中的女郎。
温蕴有着秀美的容颜,还有一双温秀双眼,宛如一泓温水,见之令人不由得觉得温暖且舒畅。
她见到林滢时,眼底似泛起了浅浅笑意,如此一来,就会让人觉得很亲切。
林滢刚刚踏入房中时候,彼时温蕴跪坐在几旁,侧梳发髻,鬓间一枚碧玉钗上点缀一颗明珠。
阳光轻轻的从窗户里透入,只轻轻撒在温蕴绣金衣摆上。
她已经不年轻了,可却有一种独特的风韵,使得她美得好似一幅画儿。
林滢也跪坐入席。
可能因为温蕴是死去温应玄女儿的关系,她行事还颇具古风,就好似这种日常的跪坐。
鄞州世族年轻一辈里,比如杨炎和温青缇,他们可以还会分桌而食,却已经不会跪坐。
林滢摸着不是很舒服的膝盖,却也轻轻挺直的身躯,使得自己姿态优雅一些。
她并不喜欢跪坐,不过却是入乡随俗。而且见过温蕴之后,她承认跪坐虽然很累,可是却也是有一股子别样的风雅优美。
当然林滢也忍不住在观察温蕴。
因为眼前的温蕴礼仪风度无可挑剔,可林滢却仍从她优雅之中窥出温蕴的急忧。
温蕴虽用脂粉压住了眼下的青黑,又洗去了一身风尘仆仆,可是她眼底血丝却不是化妆可以遮掩。
这位温家贵女是匆匆而来的,而她心里显然也是对尹澈宁十分关切。
她是为了自己孩子来的,可能也并不是一个想要秉公办理的人。
不过温蕴也并未立马提及尹澈宁的事。
温蕴谈事情并不急切。
她令人奉茶,跟林滢聊聊鄞州城的事,称赞了林滢一番,还跟林滢聊聊家常。
然后温蕴方才说道:“听闻你和惜华关系亲近,我心里也是替那孩子开心。林姑娘为人开朗,谁见了都会心情舒悦。想来有你在身侧,那孩子必定也能通透几分。”
温蕴是为了自己次子而来,可却是跟林滢谈起自己的长子。
然后温蕴目光示意,一枚小小匣子就送到了林滢跟前。
温蕴说道:“初次见面,我便觉得和林姑娘十分的投缘,作为长辈,想送林姑娘一点小小的礼物,也不过是个小小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