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想起自己听说过的一桩梧州往事。
那时卫帅驻守梧州,梧州也是乱做一团。月夷族中有人跟陆上的交南勾勾搭到,而梧州临海处也还有海匪作祟。
卫家也曾跟海匪战过。
一开始,卫家在兵器上吃了亏。这日常滋扰梧州海防的海匪不但锻造技术精良,而且所用之刀也更为欣长。
依仗兵器之力,梧州备营官兵也是吃亏不少。
然后卫帅想了想,就开始了兵器的改良,打造出一批梧州刀,加长了刀身、刀柄的长度。
如此一来,兵器上优势也渐渐弭平。
可见战事拼的不仅仅是血气之勇,拼的还是经济、是装备,是综合实力。
这样事迹还作为经典案例在经武堂讲过。
林滢显然也知晓。
所以当她验出月水寨的死者是刀伤,且伤口偏窄时,她便顿时想到了传说中的梧州刀。
而这样子的刀,在梧州大抵是梧州地方备营军官士兵在使用。
而卫珉却没半点犹豫,他沉声反驳:“不,这绝对不是!月水寨应当是梧州海匪所屠,他们所用之刀也是狭窄欣长,亦能造成如此的伤口。这些海匪改头换面,潜入梧州境内,四处杀人!简直不将我们大胤放在眼里。”
林滢却摇摇头,难道她没这么想过吗?卫珉这样的反应是正常的。林滢当时也这么想过,也立刻想到了这个可能性。见过卫珉、卫馥,她很喜欢卫家姐弟,加上她听到过的那些卫家的故事,她何尝愿意相信这个事实?
可事实虽然不美,却很有可能便是真的。
林滢考虑是不是梧州的海匪潜入境时,她所勘验的真实却是打脸了自己,否认了这种可能性。
“梧州刀虽然模仿了海飞所用道具的优点,却也还是保留了自己的特色。海匪所用的匪刀欣长狭窄,而且刃尖特意磨薄,使其更加尖锐,容易刺入敌人,所以刀身是前薄后宽。”
“而梧州刀却是前后一样的宽,刀尖并未打薄。这是因为两方日常训练运刀方式不同。我大胤梧州备营官兵日常演习习惯削砍,而海匪惯于刺戳,所以导致兵器上也有所差异。我检查过月水寨死人的尸首,这些尸首被对穿的前后刺创宽窄是一致的,所以杀他们的乃是大胤备营官兵,而绝不是海匪。”
卫珉却摇头,笃定:“阿滢,你一定验错了,这其中定是有什么是你忽略了的,所以得出如此结论。”
林滢继续说道:“还有就是脚印。寨中的脚印十分杂乱,又反复践踏,已经不能辨认。但是寨外的脚印,就显得十分清晰。他们穿的是兵靴,和本地人穿的麻靴不同,鞋底加粗更有利于防滑攀爬。而今日祁华带来的备营精锐,穿的就是同款样式。我也留意到他们的鞋印。”
卫珉:“所以,就是那些海匪处心积虑,栽赃我梧州备营官兵!我梧州将领和这些海匪战斗多年,结下血海深仇。所以他们不能释然,有心栽赃陷害!他们寻来备营官兵的服饰、兵器,就是为了让人误会。”
卫珉这种说法,在林滢看来,当然也是苍白无力的。
古代现场勘验并未推广,而请自己前来是卫将军的意思。换做旁人,也未必能留意到这些细节出,其实月水寨也算是收拾得十分干净。
如果没有经过专业训练,又怎么能断出这一切?
更何况梧州刀这类兵器在梧州也还是属于管制之物,是并没有那么容易得到,更不必说大批量的搜罗。
当然如若有人处心积虑搞这一切,也不是说一点可能性也没有。
但林滢还有别的证据。
她从证物箱中拿出了绳索。
林滢说道:“还有就是这条绳索,就是勒死守寨兵的绳索,你知道的。这条绳索十分结实,但绳索本身也并不是最要紧的。这其中最要紧的,就是这个绳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