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静小室,奉送茶水糕点,以供两人消遣。待到正席开时,自有婢仆请两人过去。
如此安排,倒是令林滢和卫珉清静自在。
两人说说话,聊聊天,打发时间倒也快。
过了阵子,却见卫馥面色奇异,如此匆匆赶来。
眼见卫馥面色如此奇异古怪,林滢心里也咯噔一声。
卫馥深呼吸几口气,将所发之事一一道来。
就如林滢预判那样,赵府出事了。
今日盛会,却偏偏死了个人。这死者正是今日雕琢观音的女匠程芷。
眼见时辰将至,工房里的程芷却迟迟没有动静,故而云华郡主差人前去查看。
结果一见了不得了,这位程女匠却死在工房之中,化作一具血淋淋的尸体。
婢女的尖叫声引来旁人的留意,故而这桩事也被扯在人前。
谁也没想到,梧州宣抚使府邸之上,居然会出现凶杀案。
要知晓今日宣抚使府上是外松内紧,护卫森严。
谁也没想到,此刻居然整出个死人出来。
这桩凶杀案一扯出来,也无疑有些打脸。
这些心思流转间,林滢一双眸子灼灼生辉。她忍不住望向了卫馥:“阿馥,我看你很是担心,看来这桩案子远远不止如此。”
卫馥一边佩服林滢善于观察,心细若尘,一边冲着林滢点点头。
不错,正是如此!
今日不但出现了凶杀案,居然还扯出了一位嫌疑人。
死去的程芷满面血污,手中还捏着一枚香囊。
是县主赵月的贴身香囊!
林滢喃喃说道:“县主的香囊?”
卫馥点点头:“而且县主为人素来机敏,又会些武技,她却偏偏不知晓这枚香囊何时所丢。”
林滢:“可县主和这位女匠并无冤仇,更无杀人动机,只凭一枚随身香囊,是不是有些牵强?”
林滢说到无冤无仇时,卫馥的面色顿时变得有些微妙,仿佛也有些难言之隐。
“我虽知晓绝非县主所为,但死者与阿月也不能说毫无干系。”
事情紧急,卫馥也并没有藏着掖着,将自己所知晓事情娓娓道来。
这个死去的程芷,曾是县主身边婢女。
十四年前,莲花教的任天师发动了奉天之乱。
这乱军所至之地,苦的还不是这些平民百姓?
梧州虽山高水远,可好歹并无战乱,故而亦有许多外乡流民涌入梧州,只求能够安生。
那年程芷方才六岁,面黄肌瘦,随家人逃到了梧州时已只剩下一把骨头。
彼时云华郡主安置这些流民,有时也会将自己五岁的女儿赵月带在身边。
作为一个母亲,她认为若要教好一个孩子,就要让她多知晓一些事情。
若让赵月见识了底层流民苦处,那么月儿便会知晓所谓荣华富贵并不是生来就有,那这孩子就会充满上进心。
五岁的幼童总是心底柔软,格外善良。
彼时赵月见到饿成皮包骨头样的程芷,不免心生同情,接着就央求母亲将这孩子带回府上。
其实来梧州的流民无数,并不是每个孩子都可以去宣抚使府上做下人。可既然是小姐心慈,自然是这丫头福分。
那时程芷母亲在入了梧州后也支持不住死了,还是云华郡主差人替程芷母亲下葬。
云华郡主不介意施恩笼络人心,使女儿身边多几个死心塌地的心腹。
不过赵月待程芷倒不似下人,倒好似姐妹。
程芷刚入府时瘦骨嶙峋,是赵月将她养得渐渐有肉。
她念书学了什么字,回去之后也会教程芷认识。
这主仆二人,关系向来十分亲近,倒好似极好的朋友。
这样的关系一直持续到赵月十三岁。
人总是渴求自己没有的东西,又或者骨子里蕴含着对浪漫向往。
譬如赵月,也正是如此。
云华郡主对这个女儿极上心,竭力想要把她培养成一个极为优秀之人。
从赵月出生那一刻,云华郡主对赵月的教育就没有一丝一毫的放松。毕竟云华郡主得到这一切太过于不容易,她希望这些事业在赵月手中更进一步,一代更比一代优秀。
赵月固然是感受到了无微不至的母爱,可有时候也会觉得窒息。
云华郡主从未掩饰过想要女儿成为什么样的人,可伴随孩子长大,孩子本身也会思考自己存在意义。
于是在青春期的年龄,赵月也会生出了一丝躁动。
那时玉隐之这个雕玉大师来到了梧州游历,便恰好遇到了赵月这个小县主。
那日雨水纷纷,赵月和仆从便在玉隐之的草堂中避雨。
玉隐之是游历至此,并不会在梧州逗留多久。他是个悠远且具有隐士般气质的男子,还是个玉痴。
赵月就着滴滴答答的雨声,喝了一碗青草茶,听着玉隐之随口说一些游历时的趣事,看着没有完成的玉雕。
赵月忽而觉得,原来人生也是可以这般轻快。
那时候,她忽而有一个念头,为什么我就不能过这样的生活呢?
一个人总是在旅途中,今日到此,明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