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年的元旦, 哪怕许久以后回想起来七海先生也觉得不可思议。
什么都没准备的稀里糊涂求了个婚,稀里糊涂找了身西装换上,稀里糊涂开车前往区役所。一路上他都在怀疑是不是做梦。内心深处不是没有疑惑, 然而一接触到小林泉喜悦的目光, 他也忍不住翘起嘴角应和。
算了, 看她这么高兴,有什么问题都等签完婚姻届再说吧。
“喜欢什么形式的婚礼?”等待红灯的功夫金发青年重复了一遍这个问题,泉摸出手机冲他摇摇:“西式的吧,比较好安排。你有想邀请来观礼的亲朋好友吗?”
虽说有事急从权顺水推舟的意思在, 身边这个男人, 她是实打实相中了的。他不像五条先生与浅川先生那样英俊,也没有组织内那些成精的心眼子们那么聪明, 甚至只是个各个角度都很普通的上班族……对她来说却刚刚好,就像一杯柠檬红茶, 可以捞进手心握紧的温度。
不多不少的成熟, 无论何时都能令人安心的靠谱,正直的三观, 有这些就足够了啊。
她甚至不敢相信自己能有如此好运。
对于一个不信仰宗教的人来说,传统或者西式的婚礼与泉而言并没有本质上的区别, 甚至有没有婚礼都不重要, 但是考虑到七海先生的人身安全问题,最终她还是决定临时攒个简单些的流程出来。至少得有些见证人到场观礼, 再加上德高望重的长辈做见证以及完善的法律手续, 这样一来七海建人就是真正意义上的她的丈夫而非情人, 无论森鸥外还是太宰治,再想动手脚也得掂量一二。
杀个情人和杀条狗没什么区别,杀别人的新婚丈夫问题就很大了, 这是对干部尊严的践踏。以森先生利益至上的性格,他绝不会做这种蠢事,至于说慈善晚宴上发生的“意外”,多半与那位浅川先生有关。也许首领打算拿一个普通干部的婚姻作为合作关系的保证,也许首领只是想借自己的手干掉浅川物流。
这些假设都有可能,但是七海建人在那个时候将她带离晚宴酒店,间门接让矛盾看上去不再那般不可调和,必然会被Port Mafia首领注意到……被森鸥外注意显然不是什么好事。他只是个身体健康的普通人,并非能够徒手抓子弹的神奇存在,不应该为一时善心支付高昂代价。
七海建人:“……”
我知道她工作能力很强,但我没想到强到这个地步,早上签证件,中午婚礼就准备好了?
犹豫片刻,他看到她直接拉出一整张通讯录无差别发送邀请,索性也翻开手机拖出某个沉寂多时的聊天组。
这个消息或许会让他们跟着高兴些,哪怕高兴五分钟,也算是贡献。
发送邀请并附加观礼地址,有那么一瞬间门他突然很担心——万一等会儿没有任何亲友前来观礼,会不会让泉觉得不受重视不被祝福?想到这里他勉强将某人从黑名单拖出来,犹犹豫豫补了一份信息。哪怕是为了凑热闹,那家伙也会想尽办法跑来起哄,他一个人就能制造出一百个人的嘈杂感,够用了。
出门前小林泉翻出了那条乳白色的礼服长裙,图案繁复的蕾丝手套直到肘部。她佩戴着珍珠项链,莹润的光泽温柔且不刺目。
回忆起曾经幻想过的画面,七海先生老脸一红。
区役所很快就到了,专门负责婚姻登记的办事员一见人进来就喜气洋洋的递出纸质表格:“麻烦二位填一下户籍,出示证件,然后在这里签上名字……”
小林泉看了七海建人一眼,对方将表格直接推过来:“你先来?”
“哦,好……”她拿起区役所自备的水笔,这只右手连签数份几十个亿的合同都不曾抖过,这会儿却软得像团面团。好不容易填完“妻子”栏,纸张与水笔来到男士这边,七海先生绷紧下颌捡了两三次才将笔握紧,简简单单的个人信息被他写得歪歪扭扭。
“好的,这样就可以了,恭喜二位!祝二位百年好合,生活顺心!”
这种脸上看着冷静实际心潮澎湃的新婚夫妇他见得多了,回去家里还不知道怎么黏糊呢。
走出区役所大门七海建人呼出一口气,低头温和看着小林泉额顶的发旋:“去买戒指?”
“好啊好啊,”泉红了下脸:“教堂那边需要点时间门布置现场。戒指的话……先去看看。”
一个小时后他们并排走出珠宝店,左手无名指上戴着同款铂金素圈对戒。
“那什么,神父已经赶到教堂做准备了,我们过去?”新鲜出炉的七海太太对了对手指,七海先生自然顺着她。本来就说好要一起度过元旦假期,眼下只是更改了活动内容而已,问题不大。
又不是什么犯法的事,只要她高兴,做丈夫的总会支持并配合。
然而当他走进那间门颇有设计感的小教堂看到站在神坛上翻弄《圣经》的神父时,七海先生顿时觉得整个人都不太好了。不,与泉无关,只是那位“神父”……上次见面还是在咒术高专就读期间门,此人受邀来讲了节关于欧洲诅咒类型以及分布现状的课程。所以,您明明是负责东十一教区的红衣主教,真能有空临时抽调出时间门主持婚礼吗?!
宾客们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