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疯子,一个神经病。
三月弥生觉得他在清醒中疯狂。
但如果不踩到他的痛点,他应该能够伪装得和正常人一样。
其实他之前在医院的记忆只到看到罪犯把枪口对准松田阵平为止,至于之后发生了什么?
三月弥生依稀还记得点自己从二楼跳下去了,再多就没有了。
但是意识重新上浮之后,看到包裹好的尸体,还没有打扫的血迹,以及他人口中所说的话语。
三月弥生很快就明白发生了什么,他一边对此感到不解,一边揣测着这种时候“他”应该做出什么反应。
于是刚刚“死里逃生”的警官带着点不安的微妙笑容把除了他亲爱的同期们以外的同事都糊弄了过去。
信任他会安分守己,懂得分寸的班长,以及怀疑他的疯狂觉得他病得不轻的松田阵平。
太平间炸弹的后续交给爆处组负责,对于消失了的木子,松田阵平也只是叼着烟询问了一句:“你认识她吗?”
三月弥生选择了摇头,他的确不记得,他没有说谎。
再说了,上一秒要跟他同归于尽的犯人下一秒就改口叫他“哥”,这发展也太过戏剧化,要不是松田阵平在电话另一头听完了全部过程,他想必也不会相信这么离谱的事情。
至于三月弥生被怀疑是杀人犯这件事,死者是松下的话,他倒是不怎么奇怪。
毕竟他们相比较起来,三月弥生更像是坏人。
人总有种先入为主的第一印象,三月弥生以往的作风太过出格,所有人都觉得他就算是什么时候真的把犯人杀死了也不奇怪。
刚好松下就是一个和民众心里所谓罪犯相差甚远的存在,柔弱无害的外表以及没有充分的证据再加上一点舆论的推动,自然而然就谣言四起了。
等到警部从那位幸存的活口嘴里问出话来,三月弥生大概就能够洗清嫌疑了。
就算对方是个硬骨头,咬着牙也要把杀人的罪行栽赃嫁祸给三月弥生,但是杀死普通群众和失手杀掉罪犯的严重程度可不一样。
人刚醒就被扣了这样一顶大帽子,虽然说没什么真实感,但是能处理掉还是让人松了一口气。
更重要的是三月弥生觉得自己的病好点了。
虽然眼中的景物还是有点扭曲,但是班长和松田的五官他好歹能够看清楚了。
三月弥生下意识忽略了开车司机在他眼中的异样。
他的朋友们和照片里比起来成熟了不少。
他是说松田,三月弥生觉得松田阵平绝对二次发育了。
22岁之后还能再长高吗?三月弥生表示自己也想长高。
说起来现在他自己多少岁了?
他们毕业多久了?
害死……
好吧,其实他不太想用这个词。
他感觉萩原研二没有死。
没有死的话,怎么会找不到人?
三月弥生想要敲敲自己的脑壳,让自己正常点。
他像是终于从一场谎言怪诞的梦中醒来,找回了一点活着的真实感。
他相信在所谓的“家”中他能够找到更多的过去。
在回到那个家之前他都是这样想的,稳定的情绪只到车辆抵达他家门口的时候。
独一户的家,没什么需要寒暄的街坊邻居,或者说隔着条路就已经超过三月弥生觉得需要寒暄认识的社交范围了。
庭院里都是枯死的花草,看得出原本繁花锦盛的样子,也看得出主人家在某个时间之后就无心打理这些,任由花朵开败,杂草肆意蔓延。
松田阵平比三月弥生还要像是主人家,半点也不见外,熟练地走过荒废的庭院,然后从门前的盆栽底下翻出来钥匙。
“给。”钥匙被松田阵平递到三月弥生手里。
门锁随着钥匙咬合机关齿轮,发出“咔咔”的声音,轻轻的扭动之后,门打开了。
屋里黑洞洞的一片,比杂草丛生的庭院还要更像是什么恐怖片现场。
三月弥生一时间僵持在门口,他闻到岁月腐朽的气息,像是潮湿的木板腐烂的味道。
越过玄关就是一片漆黑,仿佛这扇门后直通地狱黄泉。
本能告诉他不可以再往前一步。
不想记起来。
有什么更加可怕的东西藏在那份遗忘的记忆里,只要想起来他就会发疯。
连友谊的光辉都不足以治愈他。
但是松田阵平先进去了,那个人对着空无一人的房子说着“打扰了”,先他一步踏进了这座“鬼屋”。
三月弥生抿了抿唇还是选择跟上,“你确定要住在这里吗,松田?”
松田阵平动作一顿,游刃有余地反问道:“不欢迎?”
“不。”三月弥生急忙否认,“只是这种环境招待客人……”
“你以为我们认识多久了?”松田阵平没在意。
他第一个步入被三月弥生所恐惧的黑暗之中。
其实原先这座屋子并不是这个样子的,到处都很明亮,屋外盛开着鲜花,陈列着书籍的房屋,厨房里传来咖啡、红茶还有小蛋糕的芳芳。
还有三月弥生的家人们。
那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