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姑姑喝完第三壶茶,正想要寻地方如厕时,黛玉也从那一间禅房里走了出来。
“姑姑,咱们走吧?”黛玉微微笑着。
孟姑姑定定地看了她好几眼,哼了一声:“我茶多了,等一下!”
黛玉失笑,又向四个丫头笑道:“有要去的,赶紧跟着姑姑一起去。咱们一会儿还有事要办,回程还早着呢。”
四个丫头忙你推我我推你,都跟着孟姑姑走了。
觉勤如今看着黛玉百般顺眼,见状忙留她们吃了午饭再走:“不如就在小庵用些斋饭。外头那些摊子都在露天,郡主怕不方便。”
黛玉想想,同意了下来:“简单饱肚的即可。我们外头还有两位马夫、四个随从。”
“有江南馒头,香菇笋子豆腐干馅儿的!我让灶下多蒸两屉给那诸位带上!
“郡主和众位姑娘们,就用些素面?”觉新忙道,又请觉勤陪着黛玉,自己跑去让灶下开火,立即做饭。
一行人遂又吃了饭,这才出来。
寺外,林镜、楚刈并两个马夫两个保镖早等的急了。见她们平安出来,还带了午饭,不由啧啧称奇。
上了马车,黛玉吩咐了一个位置,听得两个本地的马夫一激灵:“那是个凶宅!姑娘去那里做什么?”
“哦,庙里师父送了平安香。她们一众都是女子,不好出寺门。托我们这几个保镖去替她们烧一下。”
晴雯扯起谎来面不改色,又看一眼黛玉,见是个赞许目光,顿时得意起来,又忙添了一句话,
“我们不过去。到时候远远停下,让他们几个去走一趟即可。”
孟姑姑听了这句,也笑着朝她悄悄竖了大拇指。
黛玉却无奈地看着她叹气。
她倒是很想往那宅子里走一趟,可让晴雯这句话一说,为了圆谎,她就只好外头看看得了。
孟姑姑看她神情,笑着附耳低声:“您忘了楚刈之前是什么差事了?”
黛玉愕然:“宫正司……”
“他就是查案子刑讯人的!宫里那么多隐秘小心的,都逃不过他的法眼。
“那宅子里是多少年前的案子了,若是如今还能留下证据,连他都找不到,就凭您?!”
孟姑姑嗤笑一声,满眼都是“在这方面我绝对看不起你”。
黛玉被她一句话噎住,想想也有道理,悻悻作罢。
马车在山路上颠簸,
从上蟠香往妙玉家旧宅,若是走大路,须得下山再上山。
可若是从山中穿过去,却只要盘过山腰间的两条小径便可。
马车摇来晃去,几乎要把车里的人晃吐了。
小红脸色煞白,双手紧紧抓住车窗上,仗着外头是崇山峻岭,脸看着外头,双唇抿成了一条直线。
好容易到了,马车在离那宅子还有小半里路的地方便停了下来,再也不肯向前。
小红二话不说,也不管那两个车夫是不是惊慌失措地叫唤,便从车上跳了下来,冲到路边吐了个天翻地覆。
黛玉从车窗看到后头车上三个丫头都面如土色地下来,眼珠儿一转,自己也扯着晴雯喊头晕,从车上顺利下来,站在原地吸气。
晴雯会意,便去让那两个车夫站远些,不要回头看:“怎么是这样的路?可颠坏了我们姑娘了!”
黛玉叫了楚刈过来,低声吩咐他一定把那宅子细细地走一遍,看看有什么异常。
又让晴雯把那包袱皮悄悄裹给他:“一会儿假装从那里头带出来的。”
楚刈木然答应,转身叫了两个保镖往里走。
眼看着三个人大步进了庄子,两个马夫不由得满面惊惧敬佩,连连摇头:
“真是外来的!不晓得这宅子的凶险!”
“就是座死过人的庄子而已。”林镜嗤之以鼻,“我家这三个都是习武出身,这种地方,小场面。”
两个马夫顿时大惊小怪起来:“你以为只是死过人?凶宅凶宅,里头闹鬼的!”
“怎么闹的?!”孟姑姑和晴雯不知何时凑了过来,四只眼睛水灵灵地圆。..
两个车夫被她们俩先吓得一声惨叫,待被这一行老幼妇孺一致地鄙夷蔑视,又都讪讪的。
只得囫囵着说道:“这宅子不许人靠近!
“因他家原先极富贵,又有无数古董,之前常有人盼着那次山匪洗劫并不彻底,想要捡个漏的。
“可不论何时进这宅子,都会莫名晕倒,然后三更方醒。醒来又出不去,只在山里乱转。
“早些年,山里若是忽然莫名多了一具尸骨,那多半是来这里挖宝贝的大胆贼!”
黛玉听着,若有所思。
孟姑姑低声嘀咕:“这哪里凶了?一拳打倒,放个迷药迷烟,多大点儿事儿啊!”
晴雯也觉得正常:“是啊!你们看那宅子,前门对着大路,侧门对着咱们这条小路。可是后门和另一边,不正是堵在山口么?
“若是进去的人晕了,被放在那两个门,一脚踏出去,就是山里。三更半夜,山林相似,转来转去迷了路,也是常事啊。”
几个人在这里嘀嘀咕咕地祛魅,倒是把两个车夫说得眼睛渐渐亮起来,甚至贪色一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