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一路狂奔,颠得北静王脸色直发白。
廖长史再也忍不住了,掀开车帘拍拍那车夫:“慢些,慢些!”
车夫偏头:“不是王爷教快些么?到底是快还是慢?”
曹谕见状,忙先叫停,自己从车上跳下来,冲到路边一阵狂吐!
廖长史忙命车夫将车往前赶赶。
一时曹谕漱了口,在车窗外头,朝着北静王长揖,有气无力地苦笑:
“小人无能,实在受不得这样颠簸,求王爷宽宥,小人先骑会儿马。”
北静王强作个平静的样子出来,向外道:“本王也正好要下车散散。”
说着也下来,叫两个护卫跟他二人换了车、马,且往前慢慢走。
曹谕看看天色,又问那车夫:“从阳城湖回苏州,有几条路?”
“若论大路,仅此一条。”车夫甩了甩鞭子,马儿喷着响鼻慢慢悠悠往前走,“可乡间小路就不计其数了。”
廖长史已经挪到了车辕上坐着,闻言摇头,回头看向北静王:
“他们一行女子居多,必定不会走小路。”
曹谕听了这话,眼睛一亮,便冲廖长史使个眼色。
廖长史会意,遂笑道:“既然如此,王爷,不如让几个护卫先过去。
“咱们慢慢迎着往那边走就是了。到时候一前一后,踏实站着,倒好说话呢。”
北静王坐车坐得头晕眼花,当即被这话打动,点头道:“这个主意好!”
廖长史忙跳下来安排四个护卫先飞驰过去。
然后北静王骑马累了换坐车,坐车烦了换骑马,一路闲闲地溜达了过去。
待他们抵达阳城湖界时,先去的四个护卫中的两个迎了上来,面露急色。
北静王寒着脸问:“人呢?”
二人跳下马来,躬身禀报:“说是坐船去湖上玩了,还没回来呢。”
在湖上就跑不了了!
北静王顿时精神一震,冷笑一声,扬鞭直指:“走!我们也去湖上!”
众护卫一听此行目的有望立达,也都精神抖擞,齐声应喝:“是!”
气势竟极为宏大!
倒把坐在马上的曹谕吓了一跳,肩膀不由得便是一耸!
廖长史和北静王都看见了他那怂样儿,不由得呵呵大笑起来。
曹谕一脸的不好意思,摸了摸鼻子,讪讪地笑。
心中却嘲笑不已:若是上了湖,岸边又没其他仆从行李,那说不定,就从对面上岸,扬长而去了!M..
口中不语,只跟着一路往湖边而去。
到了船家解缆之处,曹谕目光往四下一溜,果然没见一个仆从模样的男女,心中踏实下来。
便忙去船家要了把椅子,擦了,请北静王坐下。又张罗了茶水和当地小吃过来,笑道:
“王爷只当来游山玩水,先松泛松泛。等郡主上岸,咱们就一起回扬州便了。”
北静王听这话怎么这么顺耳,得意一笑,又换了温文行径,且和气地问船家:
“可有野酿?本王难得来一趟,总要体察一下民情才好!”
曹谕忙跟那茫然的船家解释了一番,又帮着摆了了一桌酒菜上来。
又让那些护卫也弄些吃喝歇歇脚。
众人这一阵奔跑,早就乏累,如今有酒有菜,自然不客气。
看看日头西斜,申时将尽,曹谕屈指计程,觉得林黛玉只怕此刻已经回城,便皱着眉站了起来:
“船家,先前那一船客人,可说了何时回来?”
船家也手搭凉棚往湖上看,焦躁道:“说是钓了螃蟹,吃完喝完就回来的。
“怎么回事这是?小四这是又玩疯了?”
因转身絮絮叨叨地喊了自家大儿子:“大郎,你去王二叔家借条船,去湖上找找小四。
“每次使他出船,他就不肯回来!再让客人说他胡来,你看我打不打断他的手!”
船家帮着安排酒菜的憨厚汉子答应一声,从后厨出来,围裙上擦一擦手,抬眼皮看了看北静王和曹谕,转身往邻居家去。
磨蹭了许久,只见一条快船嗖地便从邻家岸边窜了出去!
不过一眨眼,便往东北上飘了老远!
众护卫都是识货的,不由围在岸边喝彩:“船家,你家大郎好本事!”
船家得意非常:“我四个儿子,老大上船下厨,都是一把好手!我这家业以后都给他!”
“那难怪你那四儿子上湖就贪玩不回来了!你这不是偏心么?”曹谕跟着调侃。
北静王本来紧张起来的心情也跟着送下来,露出个笑容。
可是片刻之间,却只见一条双层的大船,从东南上,慢慢出现,摇了回来!
曹谕一眼瞥见,忙拉着船家问:“这船是你家小四开出去的么?”
船家愣了一愣,打眼一看,眉开眼笑:“是!正是!”
接着哎哟一声,拍了拍额头,“大郎却去了东北上!这可怎么好!”
曹谕一挑眉:“那一船客人,原是往东北去的?”
船家想了想,眸光一闪,瞬间又换了茫然:“好似是的吧?我没注意。”
曹谕一笑,一巴掌拍在他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