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曹谕仔仔细细地把现场再度勘查了一遍,却委实找不到太多线索,只得头疼地赶回县衙时。
却听见街上多了若干流言:
“贾家那个嫡支的哥儿,竟活生生被逼死了!”
“啧啧啧,可怜呢,挡了人家的路了……”
“听说是丁总督的亲卫,要去亲手把正守孝的小哥儿打死……”
“不是说奉旨训斥么?”
“训斥该用内官,做什么来一个卫军?还不是宫里的禁卫,还是他丁总督的亲卫?!”
“是啊,为什么呢?”
“哼!你们不知道了吧?你们知道昨儿出了什么事?”
“什么事?”
“那个贾家除族的庶女,封了义敏县主的,上人家贾家去作威作福,打了多少她叔叔爷爷们的耳光。
“非教那些人都指认那位嫡支守孝的小哥儿对太上太后不敬,有谋逆之心。
“这不就是想把人家往死里逼么?”
“不能够吧?不是说是因为先一日义敏县主上门,被他们家当面骂成恶客么?”
“瞎说!贾家又不是没见过世面!义敏县主再出身下贱,那也是有封号的。贾家怎么可能冒犯她?编的!”
“编的吗?不能啊!贾家六房老七自己出来炫耀的,说他们家厉害。
“还说那位封了县主又怎么样,还不是让骂得哭都不敢回嘴!”
“然后今儿一早,那义敏县主就带着总督亲卫上门逼死了蓉小哥儿。看看!
“这就证明了昨儿她上门胁迫贾家众人诬陷蓉小哥儿,是确有其事!”
“哎怎么你说的就是真的,我说的你就不听了?”
“哎什么哎!人都死了!你这还替那庶女说话,你安的什么心?!”
“说个闲话下酒,你装什么三贞九烈?话头还是你先挑起的呢!”
“你才三贞九烈,你才是娘儿们!”
桌椅板凳、碗碟杯盏,一阵乱响。
曹谕信马慢行,脸色慢慢沉了下去。
江南有高手。
先前北王治水、郡主祭祖的事情,就被人颠倒黑白,信口雌黄。罪名都是郡主的,功劳却是愉亲王的。
如今贾蓉自尽,太上和义敏原本只是气恼教训匡正之意,却变成了处心积虑地害人。
甚至还把丁总督也拉下了水。
想到这里,曹谕心头忽然一动。
这两个胡说八道的故事里,照说自己都侧身其中,如何没有丝毫流言蜚语指向自己?
是因为品级太低,够不上?
还是因为对方不想分散了流言在百姓中引起的注意力?
还是因为,别的?
曹谕低头一边想,一边回了县衙。
一刻钟后,两封信从县衙后门送了出去,一封去了织造府后院,一封去了太上行营。
行营中。
太上拿着曹谕紧急发回来的密奏,眉心皱了皱,接着又展开,递给身后站着的冯唐,又示意丁明毅也看看:
“这小曹倒是个人才。回去一趟,从百姓的流言中,竟查知了这样要紧的暗流。”
冯唐恭敬看了,面不改色地转给丁明毅。
丁明毅看了,顿时脸色一变!
太上看着他笑了笑:“这流言厉害,竟把朕都编排了进去。你算什么东西?还不让人家说几句了?”
丁明毅撩袍跪倒:“微臣治下竟出了这样混账的谣言,矛头直指太上太后和郡主县主。
“可见背后主使的必是个心存反意的逆贼!
“可急切只见,微臣竟无半分头绪,实在无能!”
太上捻须而笑:“倒也不必怕成这样。不过是有人浑水摸鱼,想要从中取利罢了。
“江南刚因为水患被溶哥儿翻了一遍,又有你坐镇,不会有什么大人物藏得住的!
“不过是几个小喽啰散布一下流言,乱朕的军心,省得朕接着往下深查罢了。”
众人一惊。
可不是!
从贾家和义敏的小儿女口角开始,一步一步,自己等人的注意力竟险些偏了!
冯唐和丁明毅由衷敬佩地作揖弯腰:“太上圣明,烛照万里!”
戴权乐呵呵的在旁抢着说:“要不怎么说还是咱家跟着太上的时间长呢!
“咱家看着太上笑容没断,就知道这些都不算事儿!
“流言而已。只要别有人趁机跳出来鼓噪作死,那就让他们说去,难道还能真靠吐沫星子淹死谁不成?”
冯唐和丁明毅对视一眼,心道:说不定正会如此!
却听戴权接着笑嘻嘻地说道:“反正咱们太上太后和郡主县主都不是这样的人!”
太上捋着胡子呵呵地笑:“太后胸襟广,流言蜚语从不放在心上。
“义敏也坚毅,这种话怎么着不了她。
“至于昭庆,呵呵,她脾气大,没人敢当着她的面儿说!”
戴权跟着噗嗤一声笑:“要说咱们昭庆郡主,那可是个妙人儿!
“这事儿她不知道还则罢了,若知道了,嘿嘿,那还不定怎么还手呢!”
丁明毅心中一动,待回到自己账中,忙命亲卫再走一趟家里,跟主母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