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和鸿昌并肩走在二圣身后,听见这四个字,各自一震。
太上负手抬头,看见夜空,站住了步子,轻轻喟叹:“一石二鸟啊……”
“咱们既在明面上,便得永远有当鸟的自觉。别伤心了。那些人又不在乎。”
太后温柔地从后头抱住了太上,把脸贴在他的肩背上,轻声劝慰,“倒是在乎你的人,看见你为了别人伤心,才真要伤心呢。”
太上扯着嘴角,抓住太后的手,嗯了一声。
“天儿这么冷,二圣还是回延嘉殿去喝茶下棋吧?”戴权小心地提议,“听说皇后娘娘还预备了烟花,等到三更天时,一起看了再睡不迟啊!”
太后顺势松开了手,回头吩咐:“抬了轿辇上来。”
又不放心地回头看看黛玉三个,“别让她们仨走路啊!大冷天的,脚都要冻掉了。”
太上也跟着说了一句:“大过年的,就她们三个,忒冷清了。去把鸿昌的哥哥叫过来。
“哦,还有,等正殿的差事完了,让紫英也来。”
戴权心里顿了一顿,小心又问:“是到甘露殿,还是?”
“去你太后那里。甘露殿冷冷清清的,有什么意思?”太上拉着太后的手,一起上了自己的御辇。
太后也不推辞,也不做声。暖暖和和地跟太上挤在一起,头靠在太上肩上,就跟当年做小宠妃时一模一样。
黛玉三个一路慢慢地走,一路等着轿子。
戴权则小声地吩咐内侍们去传话找人。
探春眼珠儿一转,拉了戴权,悄声说了两句。
戴权喜色一闪,手一拍:“好主意!”又忙再叫了一个小内侍撒丫子跑了出去。
麟德殿正殿。
“朕,是个较真儿的皇帝。
“照理说,这么大的事儿,这么恶心的案子,朕应该当堂断他个清清白白、干干净净。.
“可你们心里也都有数儿。
“若真要当下便审案写供画押,把所有的共谋、内外眼线都拿下的话,这一宿,众卿就都得陪到底了。
“封印前,朕写了旨意,让大家伙儿好好过这个年。
“看来,朕的旨意是不管用了。
“只是朕也不想如了你们的意。你们想搅合了朕的除夕夜宴,朕就真让你们搅合了?
“呵!
“来来来,众卿安座!
“请镇国公、理国公、齐国公、治国公、修国公、缮国公后人都退席回家,闭门待旨。
“南安郡王到后殿,亲手照看东平郡王和西宁郡王。
“剩下的各位,咱们接着奏乐,接着舞!”
昭明帝满目杀气,偏偏又满面笑容,“刚才发生的事情,谁也不许再提起。
“谁再多说一个字,就请跟那各位一样,回府待旨。”
底下刚要张嘴的御史台等人,扫一眼自家主子的脸色,各自又都坐了回去,安静如木鸡。
雅乐再起,舞姬重至。
这一宿,梨园使出了浑身解数,也没能让众臣再度欢笑。
偏殿的内外命妇更是正襟危坐,没一个敢放肆说笑的。
唯有安昌县主,被万皇后叫到了身边,一点一滴地追问都发生了什么事。
安昌好容易机灵了一回,只把“东、西二王中毒并无大碍,太上伤心回宫”说了,其他的绝口不提。
万皇后听了也恼怒起来,咬牙低骂:“本宫费尽心力打点的除夕宴,偏被这恶贼搅和了。
“待查出来是谁,必定要将他抄家灭族、凌迟处死!”
安昌忙奉承:“可不是!陛下和太上本来极高兴的,还夸赞宴席布置得好呢!
“可惜贼人狼子野心。娘娘真是辛苦了。”
万皇后听着她不痛不痒的话,也没了心思,恹恹地就要让她下去。
安昌哪里舍得离开高台?忙又悄声道:“不过,太上他们虽然回了太极宫,却未必会这么快入睡。
“娘娘不是还预备了烟火?不如请示一声陛下,还是要放的吧——也除一除晦气!”
“烟火不放又怎么能叫除夕?”万皇后心中一动,又觉得安昌可爱起来,含笑让人去问皇帝。
一时朱樱来回话:“陛下说,不仅要放,还要多放一点才好。”
又俯身低声禀报,“大理寺神僧智通来了,还带着江宁知县曹谕。看样子陛下真恼了,这案子非要今夜便查个水落石出不可呢。”
“这还不恼,陛下不成菩萨了?”万皇后气定神闲,反而开始安心看歌舞。
回到太极宫的一行人很快便正经地吃吃喝喝起来。
有孟姑姑看着,都是些暖胃醒神的汤羹小食。
唯有鸿昌不够吃,摸着肚子嘟囔,说过年都不给吃顿饱饭。
太上和太后都笑得手里棋子撒一地,忙命孟姑姑给她多弄些吃的来。
一时恪谨亲王家的长子忠勤县公来了,见妹妹跟前已经摞了三个海碗时,不由得袖子盖了脸叹气。
丢人。
太上笑着叫了他到跟前,问问学业,问问差事,又问他想不想出京。
忠勤县公眼睛都快绿了:“自是想的!”
“咱家就你一个儿子,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