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张口结舌看着三皇子,说不出话来!
就连坐在后殿,默然听着外头几位皇子说话的太后等人,都愣住了。
已经换了常服的太后和黛玉、探春,没的可换的鸿昌,以及所有其他人的目光,齐刷刷看向了三皇子的母亲:窦婕妤。
窦婕妤涨红了脸,直接从圆凳上跪了下去,可又不敢做声,只得也学着贾元春,伏在地上、叩首无言。
正殿中,太上皇低沉的笑声轻轻地响了起来:“好!小三这话,我下晌见你了你父皇,必要当面骂他一顿!”
三皇子激灵一下,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在诟病昭明帝,忙从垫子上爬起来,跪在了地上:
“孙儿错了!孙儿怎敢妄议父皇?!”
说着,额上便又急又怕冒了汗,咬着牙带上了哭腔:
“四弟刚才还说那几个奴才不该擅自揣测圣意,孙儿竟跟那几个奴才犯了一样的错!
“求皇爷爷惩治孙儿!”
太上听着,竟然哈哈大笑,一伸手把他拽起来,摁着他坐到了自己身侧,摸了摸他的头,笑道:
“好!既有自己的想法,也能及时反应过来胡思乱想的边界在哪,这就很好。”
说着,揽住了三皇子的肩膀,笑着看向地上越发迷茫的七皇子,“小七啊,你这几个哥哥的话,你听懂了多少?”
七皇子嗫嚅半晌,才低头道:“一大半吧……”
太上慈爱地看着他,柔声道:“小七啊,你生母没了,你父皇再找个人照看你,是应该的。
“可你生母是贵妃,若是找个品级不如她的,子以母贵,你的身份就不如以前贵重了。
“所以你父皇才选了贾贵妃。
“这不是贾贵妃自己求的,而是你父皇绞尽脑汁为了你才这么做的。
“如今你跟贾贵妃几乎要成了仇人,死活不跟她,那你以后怎么办呢?
“皇后年轻,以后还会有自己的孩子,把你在名下,对她、对你几个哥哥,都不公平。
“那就没别人了。难道你从现在开始,就自己过日子,身边只有一个见谁都得跪下磕头的乳嬷嬷?”
七皇子忽然抬起头来,天真地说:“可我还有小姨啊!她可疼我了!
“父皇可以把我小姨接进宫来,封为贵妃,让她做我的母亲,不就行了?!”
太上脸上的笑容渐渐收了起来,身子也坐直了,抬起头来看向了远处,半晌,从鼻子里冷笑了一声。
本来已经扶在自己膝盖上的手重新揽住了三皇子的肩膀,淡淡说道:
“还是你三哥说得对。你那乳嬷嬷就是个祸害。”
后殿里,太后的脸色也冷了下来。
这等蠢事,吴家也真做得出来!
只怕太上此刻,已经快要气炸了肺了!
黛玉看着鸿昌,轻轻眨了眨眼。
两个人同时低低叹了口气。
太后也没管依旧跪在地上的窦婕妤,抬起了手。
黛玉忙伸手扶住,低声问道:“现在出去?”
“嗯。”太后就着她的搀扶站了起来,淡淡说道,“你们也跟着来。”
接着便雍容往外走去。
寇昭容忙伸手去扶了一把窦婕妤。
杨丽妃才不管她们二人,眉飞色舞地紧跟在太后身边走了出去——
吴家犯蠢,窦家犯忌,寇家胆小!还是自家小四的教导,既不出错,又不出头,正正好!
“教训完啦?”太后走进正殿,便立即换了满面笑容,“说了这半天话,渴不渴?”
太上眉梢动一动,回头看着众女眷,也堆了笑出来:“嗯,别说,还真渴了。”
程倩等忙重新调配座次,又给众人上了热茶。
“给孩子们端热牛乳来。”太后笑道,“我还记得,皇帝这么大年纪的时候,可比他们壮实!”
“那怎么一样?”太上笑着看四个皇子都规规矩矩去了自己的座位,这才朝着下头依旧跪着的贾元春随便说了一句:
“贾氏也去坐着吧。”
紧接着又看着太后笑道,“皇帝幼时,四海初定,大家都还提着心。
“所以他们骑射与文章并重,每日里都要打熬力气!
“这几个出生时,天下太平。武功师父不过就是走走过场,令孩子们康健些也就罢了。”
说着,瞟一眼几个嫔妃,哼一声,“有些当娘的溺爱孩子,一句‘舍不得’,索性就把习武这条路废了。
“这孩子能长得壮实才怪了呢!”
贾元春咬着牙慢慢地爬起来,膝盖疼得一个趔趄。
可满殿并没有一个人管她。
她只得自己扶着腿,慢慢地挪到了自己的座位上,深深低着头坐了下去。
而此刻,杨丽妃听着太上的话,脸上顿时一片窘态,低下头去,扭扭捏捏地揉衣带。
寇昭容坐在她下首,险些被这个景儿辣到翻白眼,又怕太上和太后瞧见自己的扭曲表情,猛地转开了脸,险些扭到脖子。
窦婕妤只稳稳地坐着,垂着眸,谁都不看,纹丝不动。
黛玉瞧着这四位,嘴角微微一扬。
后宫众生相,有趣!
太后连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