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五,初六,初七。
连着三天是全朝廷最清闲的日子。
皇帝也只要象征性地各处祭祀一下,就够了。
黛玉三个人陪着太后悠悠闲闲地祭了财神、送了穷、剪了人胜。还趁着雪没化,悄悄地烤了一次肉。
期间虽然也来过十来位宗室勋贵的女眷,黛玉和探春也散出去不少新巧玩意儿。但总体来说,还是很安生的。
直到初八,终于有人坐不住了。
一大早,延嘉殿的早饭刚收拾完,外头就有人来报:
“肖太妃和赖太妃分别着人来问,想来给太后请安说话。”
太后一声冷笑:“就这点子耐性吗?才三天呢!”
鸿昌这几天吃得好吃得饱,腮上都圆润了起来,闻言笑了笑,上前抱了太后的胳膊,小声问:
“太后,要不,我和两位姑姑出去逛逛?”
给您老人家骂街腾个空地儿?
“……”太后看了鸿昌一眼。
这孩子是真聪明。
赖太妃的底细如今大家都心照不宣了。
上回太上提到的赖太妃娘家的事情,十有八九跟荣国府还有牵涉。
这般情形之下,两个人躲出去,不沾这些烦心事儿,是最好的。
只是……
太后看向黛玉和探春——
她二人会不会想留下听听呢?
“咱们去哪儿逛?”黛玉这时候已经兴致勃勃地拉着探春商量起来。
探春眼睛亮起来:“哪儿都行啊!上回出去看梅林,还没看够就被叫回来了!”
鸿昌嘻嘻地笑着看向太后。
太后欣慰点头:“行!”
忙叮嘱多带些人,还特意命楚刈定要寸步不离:“她们路不熟,你仔细着些。”
三个小姐妹说说笑笑地披了大氅、戴了兜帽、蹬了鹿皮小靴子,手拉手跑了。
身后跟着一群同样兴奋的宫女丫头,以及孟姑姑。
太后看着她们的背影,然后看向来禀报的宫人,笑容淡淡肖氏:“传。”
紫鹃站在她身边,贴心地替她整理了一下头上的紫玉长簪,然后重新倒了一碗饮子,恭敬送上:
“前儿烤肉吃了好几块,昨儿听着您的嗓子还不舒服。这是竹蔗茅根梨子水,没放糖。您润润。”
太后被她说得忍不住清了清嗓子,接过来细细喝下去,赞了一声:“清甜,好喝。”
黛玉三个一俟出了延嘉殿,便都放松下来,淡淡说笑着,顺着金水河往北走,慢慢逛起了太极宫。
鸿昌自是比她二人熟悉,抬手指着左右两边:“肖太妃和赖太妃一辈子不对付。
“搬来太极宫时,太上本想让她二人东西分开,顶好隔着整个太极宫才好。
“后来还是太后讲情,说这样一来,宫里需要打扫的宫人们可就要受罪了。
“后来便紧着延嘉殿附近,但到底一个在北海边的鹤羽殿,一个在靠近千步廊的淑景殿。”
探春顺着她的手指来回看了两遍,小声笑问:“那天看戏,我瞧着还有许多太嫔太贵人,她们住哪里?”
“两殿的后殿偏殿各住了两个,剩下的都挤在就日殿、咸池殿、临湖殿里头。”
鸿昌轻声说着,低低加了一句,“挺可怜的。”BiquPai.
黛玉和探春都沉默下去。
楚刈在后头,面无表情地移开目光。
这就可怜了?
如今太上仍在,太极宫供应甚至比大明宫都丰盛。
待太上大行,太后搬回大明宫,太极宫只怕就要落锁。那时候的太妃太嫔们才叫可怜。
“郡主,瞧,那一片红红的是什么?”晴雯眼尖,指着岸边小声问道。
黛玉看了一眼,笑了起来:“那是一品红。你看见红的那一片,是它的叶子。”
几个人来了兴致,从河边岔开路,过去仔细看了一时。
晴雯又早瞧见河对岸,远处的坡地上有一大片矮树,眼睛又亮了,指着喊:“快看!那是不是山茶?”
鸿昌惊喜回头,忙拉着黛玉:“这片山茶可是太上当年花了大力气种出来,讨好一个从云南来的妃嫔。
“后来那人去世后,太上伤了心,再也不看这片花。大家也小心地再不提起。
“听说当年是移栽了三百余株,都是罕见的名种,好大一片呢!
“我一直想看,可没寻着过合适的借口。没想到今儿恰逢其会!快走快走!”
众人都被她说起了兴致,脚步飞快,直冲着那片山茶而去。
才走到桥上,楚刈个子高、眼睛利,一眼瞧见花林深处袍角一闪。
楚刈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往前两步,低声禀报黛玉:“郡主,有人,逃了。”
黛玉神色不变,轻轻颔首,若无其事转向探春,笑问:“你也是整治过园子的,看那片山茶长得如何?”
“山茶可不好养。”探春笑了笑,“又喜阴,又要光,又耐寒,又要暖。分寸一旦拿捏不好,它就死给你看。
“京城玩花树的也不少了。但敢碰山茶的,屈指可数。且我也都看过,满树的傻叶子,花朵也开不大。”
三个人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