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仅第一个照面, 连句话都没说,纸新娘就被伊戚堵住了嘴,心里噎得慌。
“可我想见的是我的朋友。”伊戚才不管它的反应, 他环顾四周, 不易察觉地吞咽一下,转而蹙起眉,有些不高兴地对纸新娘道, “他人呢你不会对我有什么想法吧”
这么说着, 他一脸警惕地抬手挡住自己,后退两步, 好像终于意识到自己面前的是一个诡异。
纸新娘顺理成章地接话“不”
“我可满意这张脸了,不会让出来的”
纸新娘愣了一下,气不打一处来“你有病吧”
戏别太多,没说要你的脸
“想见朋友,可以。”本就没有的耐心,在此刻更是无法维持,纸新娘没好气地说道, “告诉我,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它眯起眼, 神色冰冷而死寂,视情况作出将对方是否撕碎的选择战斗的意愿,它从来不缺。
所有挡在它向竹村复仇的路上的人,都不能放过。
演戏被轻轻揭过, 伊戚故作可惜地放下手, 道“为什么只针对我明明阮和生展示的能力更有意思不是吗”
毫不掩饰,他自觉地将阮和生提到与自己同等的区域,把温苑这个诡异也给归类到了“起不了作用”的人类那边。
看出来这一点的纸新娘嘴角一抽。
嚣张也冷淡过头了这种本质混在那群人里, 果然是因为那个灰眼睛的年轻人吧
“你的异常很明显。”纸新娘对他人的人际关系毫无关注度,直接回答道,“他显然更关注同类,你不一样。”
不到关键时刻只会在边上看好戏,其他人跟着一起走,完全没有发现。
但裴婶和它都看得很清楚。
“问题在这里吗。”伊戚叹了口气,与此相反,神情一点都没有被指出来的懊恼和遗憾,“这也没办法,虽然现在的人类社会很有意思,但我可没兴趣真的融入进去。”
那一点意思都没有。
阮和生在人类中如鱼得水,是因为他乐意并好奇这个种族的一切;但伊戚可不愿意为此学习和思考,调整自己的思维模式和手段。
所以他演起戏来其实格外不走心,其他人能被骗过去了一是先入为主,二是时候不到,没人想到能这样。
他轻轻巧巧说出来问题很大的语句,无端让听众怀疑自己要是惊讶是不是过于大惊小怪了。
纸新娘不由得再次确认它果然不懂如今的世道了。
“你是诡异”它嘴唇翕动几下,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个从哪个角度看都是容貌过于惊艳的男人,“怎么可能”
诡异可以察觉同类的身份,即使它在竹村里诞生后被困许久,在大约一年半前见到“林兴耕”后,也知道了一些诡异中的“常识”。
例如它其实算中级诡异,有智慧,无法离开竹村和直接对村民下手,是因为它还不具备展开诡域的力量能够将来历不明的“林兴耕”堵在祠堂里,则是因为它占据了一条通往这个空间的道路。
这个死寂的、毫无生机的空间,出乎意料地能促进诡异成长,现实似乎天然地限制诡异,不提能力,即使姿态再接近人类,也会令人感到怪异。
所以诡异怎么可能用这种干干净净、正常到无法怀疑的样子,出现在人类社会里
“为什么不能”有着人类皮囊的青年无所谓地摊摊手,并不为它的质疑感到不快,“我和你们可不同。”
他再一次转动脑袋,目光扫过这片荒芜的土地。
光源不知从何来,暗色的天空隐隐透出些许赤红,从视觉上比起脚下无边的土地更像沉寂的深潭,暗流涌动,布满令人不安的气息。
伊戚眼里闪过兴味。
他能感觉到,自苏醒以来就存在的饥饿感,在这里得到了安抚。
这是真实存在的地方,任何诡异都能在此处行走,展开的诡域也能维持长久,作为一处“住宅”。
现实的倒影吗
搞不好是真的。
他目视远方的地平线,抬手按住心脏部位,嘴角翘起的弧度更灿烂了。
那边有个东西,对他有极其强烈的吸引力。
为他的话感到困惑的纸新娘视线跟着他飘过去,脸色微微变了。
在得知伊戚并非人类后,它并没有为对方是同类而松些许的气。
毕竟要不是对方暗示,纸新娘是真的没认出来他是诡异。
那一瞬的心情,是近乎本能的畏惧。
人类的恐怖片里,角色会因为近在咫尺的伙伴皮下钻出狰狞的异形而惊声尖叫,也会在得知每天打交道的路人是杀人如麻的变态而心有余悸
无论是不是同类,只要对自己有威胁这样的可能性的危险面目忽然展现,即使是诡异也会为此心惊胆战。
伊戚对自己造成的心理阴影是一点都不带关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