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敏峻按照计划,现在是有意把敌人引向北面,然后留一个排继续诱敌向北,大部人马突然向东南急进,争取用速度使得敌人在运动中出现缝隙。
大家气还没有喘匀,就听到手枪队长下达了最后的命令,生死关头到了,脱离险境就在这最后的一击了。
就连舒惠远的心也通通地跳起来,行军的队伍从单列变成了四列并排,一声不响地默默向前奔去。
没跑多远就进入了封锁地带,敌人在这条封锁线上下了很大的功夫,整个封锁线的纵深竟有数里地宽,这个范围内的大树都被砍掉或烧掉,露出光裸的土地,月光下行进的队伍一览无余。
在封锁线内隔不远就有一堆篝火,在篝火旁边倒毙着几名敌人的巡逻兵,这是张敏峻带着最精锐的手枪队身先士卒,不放枪,而是用冷兵器狙杀敌人。
所有人此刻都明白,危险近在眼前,每一分钟的耽搁都有可能付出生命的代价,因此都咬着牙拼命向前赶。
走了一小时左右,还没走出封锁线,但多数队员都已经迈不开腿了,几乎每个小组都是前拉后推,跌跌撞撞地向前挪,几位怀孕的女同志干脆就是被强壮的队员架着往前奔。
舒惠远看着开始凌乱的队伍,心中十分着急,她知道要不是张队长指挥得当,今天不知会有多少女兵掉队,后果不堪设想。
见到前面有一片树林,很多队员象见到救星一样扑了进去,躺在地上再也走不动了。
张敏峻从前面跑了过来,将几位主要干部叫到一起急切地说:“现在还没有到达安全地带,此处不能停留,大家再咬咬牙,翻过前面那座山就安全了!”
这时,躺在身边的一个小姑娘听到这里呜呜地哭了起来,舒惠远借着月光仔细一看,小姑娘的裤裆和半条裤腿都被血染红了。
张敏峻仿佛没有看见,一挥手,“不能停,支队长,这里就靠你了,我还得在前面探路。”
“支队长,实在走不动了。”
“停一下吧。”
就连凌红和杨君也纷纷请求,人人都用渴望的眼神看着这位支队长。
想着张敏峻的话,舒惠远狠下心肠,“谁也不能停,咱们都是抗战队员,再苦再难,咬着牙也要前进!”
好容易集结起队伍继续喘着粗气拼命向山上爬,危险只有咫尺之遥,灭顶之灾随身可能从身后压过来。
望山跑死马,眼看着山头就在眼前,可走的都快吐血了,天际还是那么遥远。
所有人的体力已经到了极限,上山的时侯,不停有人倒下,又不停被人拉起来。
终于爬上山头,舒惠远愣住了,原来这并不是顶峰,顶峰还在前面。
“大家继续前进。”
虽然只有短短的六个字,但她好像用尽了全身力气才喊了出来。
几乎所有人都丧失了信心,这时萧茗带着妇女特训班的几名干部过来,二话不说,几乎是一对一、甚至二对一,连推带拽地将队伍拥向前去。
所有人全身几乎都已没有了知觉,只是机械地随着身边的步子移动,终于,辽阔无垠的大地出现在脚下,妇女支队终于登上了顶峰!
没有人欢呼,没有人喜悦,大家栽倒在地,山顶上寂静无声。
舒惠远觉得全身像是有十万个蚂蚁再体内爬行,整个人实在支持不住了,她捡了一根树枝驻着,一腐一拐的找到张敏峻。
“咱们出来了么?”
张敏峻指着东方已现出一丝鱼肚白的天际和远处一片黑沉沉的低矮丘陵。
“支队长,天亮前必须下山,到达那里就安全了,否则天一亮十里之外都能看见山上的情况,被敌人发现就前功尽弃了。”
萧茗看上去文弱,此时却是体力最好之人,她指着山下说道:“告诉同志们,走不动就滑下去。”
“这办法行。”
张敏峻看队伍成了现在这副模样,也知道这些姑娘实在是没有体力了,默默点了点头,对着萧茗比划了一个大拇指。
舒惠远一咬牙说:“同志们,下山,走不动就滑下去!“
几乎所有人都是连溜带滑滚下去的,终于,当太阳从山后升起的时候,妇女支部全部安全到达了大山脚下一条浅浅的山沟里。
张敏峻长长地松了一口气,看着妇女支部东倒西歪地散落在山沟里,问了问前面回来的侦察员,知道附近没有敌情,终于下令大家休息一下,稍微喘口气再走。
女干部们让各分队就地休息半小时,张敏峻安排老三营剩下的最后两个排分别到左右两侧的小山上警戒,
可是大家都低估了这支队伍的疲劳程度,一旦躺下去就醒不过来了。
半小时之后,妇妇支队所有的人,包括支队长、政委,还有在小山上警戒的战士都沉沉地睡了过去,谁也没有意识到,巨大的灾难正在急急地逼近。
这里并不是休息的最好地点,山沟两面是小山包,中间是一条大道,一旦鬼子发现了妇女支队,占领了这两个山头,对山谷中的情况一览无疑。
张敏俊想着部队虽然跳出了鬼子第三层包圈圈,这么多的女兵,现在只有两个排的战士和手枪队护卫,他心中的那根弦依然没有松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