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永康这个人啊,一把年纪了还老不正经。以前卫夫人在时还算收敛,后来徐氏过门,他就彻底释放了天性。如今六十多岁,土都埋半截了,还左一个小老婆右一个小老婆的放在房里。
这处院子里的莺莺燕燕,比年轻的老爷少爷房里的都多,一点都对不起松鹤斋这个名字。
前几天,老家伙新纳的那个贾氏,竟然传出了有喜的消息。徐氏在梅永康面前,表面上装贤惠,说一旦贾氏生下孩子,就抬她做姨娘,等回到自己院儿里,直接气哭,当天晚上便上了火,到现在嘴上还有燎泡呢。
可惜的是,梅远娘并未站在母亲的角度想。
她拿来药膏,倒出一点在指尖上,轻轻地在徐氏的嘴边点了点,“娘,您别着急上火了,燎泡还疼不疼?”
徐氏没好气地打开她的手,“不用你管。”
梅远娘笑了笑,将药膏盒子放回小抽屉里,站起来说,“我去看看午饭准备的怎么样了,一会子娘亲可以适当用点鸭肉,鸭肉性凉,能败火呢。”
说着,就转身出去了。
……
梅远娘从徐氏屋里出来,过了小角门,来的小厨房里,见两只鸭子都在锅里温着,想了想,便对一名丫鬟说:“你陪老太太用饭吧,我带上一只野鸭子,去大房那边看看。”
丫鬟点头应是,梅远娘让小丫头把其中一只蒸鸭子装入食盒,又唤了两个人,便出了松鹤斋。
路上,经过荷花池的时候,远远地看见姜氏带着几个婆子丫鬟,在向大门那边走去。
梅远娘只以为二房一家人在老爷子那吃了亏,应该安分老实许多,可现在看那姜氏,却依旧是一副趾高气扬的嘴脸,心里顿时有些想不通,为什么有些人的脸皮能那么厚呢?
说起来也是服气,她跟她娘绝对做不到姜氏那样。
那姜氏后背被人盯着,许是察觉到了什么,冷不丁回过头一看,正好跟梅远娘对上了眼。
大老远的,就打起了“招呼”,“哟,大中午的,他小姑急匆匆的要去哪里呀?”
没等梅远娘开口,姜氏便对随侍左右的奴才笑着说:“别是去见华阴侯世子吧,啧啧啧,就算急着会未婚夫,身边也总要跟着个长辈吧。单枪匹马地去会情郎,咱们梅府可没这个规矩哦。”
说着,就呵呵呵地笑了起来。
梅远娘听了别说有多气,心想:别说我没有去见男人,就算见了,也比你那个不要脸的女儿强!她见的那个人连未婚夫都不是,现在不照样大了肚子吗!
可这话梅远娘却没说出口,因为她也知道,姜氏那番言语,其实是在提醒她,她能跟华阴侯世子订婚,完全是姜氏的手笔,她梅远娘不能忘恩负义!
梅远娘知道,自己跟母亲算是被这个姜氏赖上了!
所以,她也不跟对方打嘴官司,只狠狠瞪了一眼,便带着丫鬟继续赶路了。
……
一路来到了明月斋,听这里伺候的丫头说,大太太跟兰姑奶奶还没用饭,梅远娘便笑道:“大嫂子,我娘新得了几只野鸭子,拔了毛去了内脏,清蒸了,我带了一只过来,另带了酱汁儿和薄饼,你和娇兰趁热乎吃了吧。”
她知道孙氏对梅永康不满,便在野鸭子来源问题上撒了个小谎。
而那孙氏见小姑子带着诚意来的,又想到刚刚自己哭着回娘家的时候,她又是劝,又是帮着娇兰骂二房,心里便没那么介意了。
于是便吩咐下人接过食盒,叫梅远娘坐下来一起用午饭。
清蒸的野鸭子,不算是顶级的美味,可胜在纯天然,味儿特别的地道,孙氏沾着酱汁儿,吃下去不少。
梅娇兰爱吃荤腥,与清蒸相比,更爱烤着吃,尤其爱吃那油酥的鸭皮。今天这只蒸鸭子,她只捡了一点腿肉吃,不过味道也不错。
饭后,孙氏想睡一点午觉,却碍于小姑子在,没好意思开口。
梅娇兰笑着说:“迎春,扶着太太去里面屋子睡一会儿,我跟小姑有话要说。”
孙氏皱着眉问:“啧啧,有什么话,不能当着我的面说?”
梅娇兰故意打趣说:“我跟我姑说话,你个外人听什么?”
孙氏这就不高兴了,“对对对,你们都是梅家人,我是外人,行了吧!”
梅远娘见状,忙瞪了梅娇兰一眼。梅娇兰却满不在乎,她这位母亲,别的都好,就是经不起别人揶揄,玩笑话都会当真。这样的人,在人精如云的大家族里,注定是吃不开的。
一通玩闹过后,孙氏去午休,梅娇兰则执着梅远娘的手,到了别室说话。
梅远娘见梅娇兰对自己如此亲昵,一时还有些不适应。
进了门,梅远娘关心地问:“怎么样,吴家人对你还好吧?侄女婿待你如何?”
梅娇兰一听,差点没笑喷,“什么侄女婿,你叫他吴墨云便好。他对我,还可以吧。”
梅远娘听见一句还可以,又看梅娇兰神色如常,不像在说假话,便稍稍放下点心。
“我一回来,娘亲就问我婆婆对我好不好,倒是你,一下子问到了重点。”梅娇兰笑着说。
梅远娘闻言,两手一拍,可算是找到了同路人,“你奶奶也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