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扯住了乱飘的窗帘,一手拿着本书,做出翻阅的动作。 书本落下的淡淡阴影恰好遮住了底下郁绥白皙干净的脸。 男生睡得格外香。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活动了下脖子,将头转到了另一边。 商诀将发酸的手放下来,活动了下手腕。 郁绥又动了动脑袋,灰粉色的发尾略长,耷拉在颈骨上,衬得那截脖颈白皙纤长,透出暖玉一般的质感。 他没穿学校发的那件蓝白校服,而是穿了件圆领的浅蓝色T恤,清瘦的脊柱在单薄的布料上凸显出痕迹,两片肩胛顶起一个很小的弧度。 拓出少年独有的清瘦的漂亮。 商诀伸出手,在那截发尾上很慢很慢的停了一下。 冷白的指尖勾住了很短一截的头发,触感细软。 “郁绥,我要和你冷战。”商诀看着他,盯了好一会儿,才小声地说。 但又没忍住,指尖在郁绥的凸出的颈骨上划了一下。 好暖。 商诀收回了眼。 - 商诀的冷战是单方面输出的,他平常又是一副冷峻而寡淡的表情,以至于,身边坐了一圈的人,硬生生每 一个人看出来他在和郁绥“冷战”。 就连郁绥本人也没发现,还以为商诀也困了,只是单纯的不想说话, 以至于傍晚的火烧云沉沉压下来,大家勾肩搭背着走出班门时,郁绥才发现,一直跟在自己身后的那根尾巴不见了。 夕阳将少年的影子拖得极长,给他们填充出宽阔的骨骼,像是在某一个瞬间长大了一样,大家匆匆回头,好像能窥见名为未来的自己。 因为两个人的房子在一起,商诀又粘人,先前这些时日,都是商诀陪在他的身边,一直和他回家的。 此刻乍一回头,发现身边空荡荡的,郁绥还有些不习惯。 商诀事先也没和他打过招呼,郁绥在走到走廊的楼梯时,很是迟疑地停下了脚步。 要不要去问问商诀怎么了? 如果他先走了的话,以商诀的德性,一定会变着花样地在他耳边翻来覆去地说什么“我不是你的好朋友了吗”、“难道其他人比我重要吗”这一类的话。 懒得自己的耳朵受到侵袭,郁绥想了下,还是决定回班看看人去哪儿了。 他转过头,对着宋臣年和史晓明说:“你们先走吧。我落了点东西在教室里。” 宋臣年不疑有他,只是习惯性问了他一句:“落了什么啊?” 郁绥瞥了他一眼,在心里没好气地想,落了个二号粘人包。 或者说,粘人包的plus版。 他利落摆了摆手,转身走回教室。 乌金西坠,天边的云一层层舒展开来,商诀坐在座位上,蓝色的校服衣领上镀了一层金光,连带着五官轮廓都镀了一层金色。 看到郁绥回来,他眼睫颤了下,很轻地偏过了头。 郁绥蹙起眉,不知道这人在发什么神经:“你坐这儿干什么,不回家了吗?” 商诀掀起上眼睑,黑沉的眸子里墨色翻涌,里面的情绪浓烈到郁绥难以看懂。 商诀:“绥绥,你都没发现,我在和你冷战。” 郁绥:“?” 郁绥嗤了一声,和他确认:“你,和我冷战?” 商诀点点头。 郁绥没好气地说:“你知道冷战是什么意思吗你就用?” 商诀仰起脸来,下颌的线条紧致,下方的喉结滑出一道利落的弧线:“知道,就是很冷漠地和你吵架。” 郁绥脸上浮出很淡的表情,刚要开口,商诀又补了一句:“和雪糕一样冷。” 郁绥:“……” 他为难地看了眼商诀,有些分辨不出来,这人是不是在和他卖萌。 郁绥说:“既然冷战了,那你和我说什么话?” 商诀欲语还休地看了他一眼,掠起一道清凌凌的弧光:“因为我舍不得,我舍不得和你吵架,也舍不得对你冷漠。” 商诀:“所以我今天下午,一直在和你热战。我对你还是很热情。” 郁绥这次是真无语了,好半天只能绷出个“哦”字。 商诀绞了下手指,衬着这点即将落山的夕阳,无限落寞地开口:“绥绥,如果和你青梅竹马长大的人是我,那今天,你是不是就不会凶我了?” “宋臣年可真幸运,一直有你在身边,还给他撑腰,不像我,从小就一个人在国外孤零零地长大,没人在意,也没人心疼,更没人给我撑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