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槐硬着脖子,理直气壮道“我不跟着你们混饭吃,难道在小镇当乞丐要饭啊。”
林守一依旧是冷冷的样子,道“富贵险中求。”
李宝瓶冷哼道“你们可以从东门出发,自己去书院啊。凭什么小师叔和我要带上你们两个拖油瓶”
李槐怒道“李宝瓶我们好歹是同生共死过的患难之交”
林守一没有李槐这么无赖,坦诚道“我和李槐别说山崖书院,就是大骊边境都走不到。”
陈平安点了点头,用手轻轻按在李宝瓶头上,阻止她说话,然后问道“那石春嘉和董水井两个,是不是确定不来了”
林守一解释道“压岁铺子那边,有人会带石春嘉去京城,董水井听说以后小镇乡塾会再开起来,就在铁匠铺子顶替你的短工。”
陈平安看着李宝瓶、李槐和林守一三个学塾蒙童,笑道“那就一起动身赶路。”
阿良把那头白色毛驴从溪畔牵回来,看到李槐林守一后,一脸不情愿道“多带一个可爱的小姑娘就算了,可是你们两个兔崽子算怎么回事”
李槐破口大骂道“你哪根葱”
阿良面不改色回答道“我是你失散多年的爹,亲爹。”
李槐如遭雷击,死死盯住这个陌生男人。
那汉子反而被瞧得心里发毛,难道这小王八蛋他爹娘真有一段不可告人的故事
李槐迅速改变原先的呆滞神色,扯了扯嘴角,斜眼看那斗笠汉子,一脸嫌弃,嘀咕道“跟我斗”
汉子吃瘪,啧啧道“呦呵,水浅小王八多啊。”
李槐双手抱住后脑勺,念叨道“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陈平安没来由问了一句,“阿良,你为什么会说我们的小镇方言”
汉子笑眯眯道“你去问阮邛。”
陈平安看着他,突然笑了,“算了。”
汉子伸手指了指陈平安,教训道“小小年纪,心思这么重可不好。”
自称剑客却佩刀的阿良,和他的那头白色毛驴。
各自背着背篓的陈平安和李宝瓶,两手空空的李槐和林守一,还有走在最后面的朱河朱鹿父女。
身份悬殊的七个人,共同南下。
因为这个跟阮师傅来自同一个地方的阿良,说来时的路走得并不难,而且顺着铁符河一直往南,很快就可以看到正在日夜建造的大骊驿路。
不过接下来的停停歇歇,阿良仍然愿意听从陈平安的意见。
李槐在休息间隙,跑到问那斗笠汉子,一点也不怕生,叉腰问道“喂阿良,你这毛驴是公的母的”
汉子倒是不讨厌这个孩子,就是有点烦,“关你屁事。”
“给我骑骑呗”
“我自己都不舍得骑,你凭什么真当自己是我亲儿子啊。”
“你要是把驴子送我,我回头让我娘改嫁,咋样当然,要是我娘不答应的话,可怪不得我,这驴子还是得归我。”
“滚你和你娘的”
“阿良啊,不是我说你,今后你这脾气得改改。”
李槐双手负后,摇头晃脑地叹息离去。
留下一个大开眼界的斗笠汉子。
溪畔,两人走向铁匠铺子,一位是阮邛,一位是白发苍苍却满脸红光的老人,后者便是婢女朱鹿嘴里的老祖宗,小镇四大姓之一李氏的真正主心骨。
李宝瓶这么个心肝宝贝,对其寄予厚望的李氏家族,当然不会只让那对父女贴身扈从,如果不是阮师今天露面,练气有成的李家老祖会一路护送到那座野夫关。
老人苦笑道“阮师,此人便是你从风雪庙请来的帮手看着实在是”
阮邛直截了当道“根本不像是高手,反倒像是个市井混子,对吧”
阮邛缓缓道“我接过酒葫芦喝酒的时候,仔细查探过,那只养剑葫内的本命剑气,生机犹在,确是风雪庙真传无疑,而且风雪庙神仙台这一脉,本就人少,魏晋更是不喜与人结交的冷淡性子,反而喜欢浪荡江湖,性子奇怪一些,很好解释。虽然世间也有杀人之后,成功夺取本命物的阴毒手段,可是魏晋修为绝对不低,想要在他身上顺利夺走养剑葫和那缕剑气”
阮邛笑了起来,“那么今天就算我阮邛出手,也拦不住那人想要做的事情了。”
老人叹了口气,“话不能这么说,如果三教一家没有取走压胜之物,阵法还在,许多事情阮师就不用如此束手束脚了。”
阮邛想了想,“稍后我还是要去跟风雪庙大鲵沟一脉的人,碰个头,了解一下情况,他们距离这里也不远了。刚好关于龙脊山瓜分斩龙台一事,当着真武山的人,不好直说。在此期间,如果小镇有任何意外,麻烦李老找到秀秀,让她飞剑传书便是。”
风雪庙,真武山,是东宝瓶洲两大兵家祖庭,一南一北,双方关系一直不好不坏,大体上属于井水不犯河水,当然在涉及大是大非的关键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