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曾与曹沫并驾齐驱,如今打算将来跟刘景龙一起游历中土神洲,就用这个化名了。
老真人又问“此篇最妙,又在何处”
陈平安答道“少年窦,曾经五年默默植树。想来此间滋味,唯有书中人甘苦自知,恐怕温飞卿都未能感同身受。”
老真人将那块炭火丢入盆中,抚掌而笑,大声道“果然我与陈小友投缘,是大有理由的”
作为真人梁爽的阴神,一切喜怒哀乐,皆无拘无束。
除了对话双方,茶棚内其余人,全部一头雾水。
曹晴朗和小陌,还有蒲山薛夫子,这几个读书人,当然听说过那位被誉为婉约词宗的“温飞卿”,只是他们还真不知道温歧写过什么传世的。
老真人这才视线上挑,看着那个早已匍匐跪地的老妪,说道“求个什么,有用吗”
老真人笑了笑,“何况已经不用求了,我不白喝你一壶酒。”
老妪这才惊喜发现自己身上的那道天师符箓,竟然不知不觉间,就已烟消云散了。
老真人提醒道“莫磕头,小心折我寿,一怒之下,再给你贴张新符。赶紧起来吧,本就是福祸自招如开门迎客的事情,就不是什么求与不求的事情。”
老妪坐在板凳上,望向那位青衫剑仙,正色道“禀告剑仙,当年是有位云游至此的年轻道士,从我这边买走了那只铁盒。我见他是太平山道士,对方还给我看了那块祖师堂玉牌,我勘验过真假,便答应了。只是老身要与陈剑仙说明白,当年铁盒之内,其实空无一物。”
陈平安心中了然,就是那个与背剑老猿一同造就出太平山内乱的罪魁祸首,对方隐藏极好,神不知鬼不觉,曾经确是太平山嫡传修士之一。
对方是蛮荒天下早就隐藏在桐叶洲的大妖之一,弯来绕去,归根结底,还是文海周密的谋划。
看来周密曾经对蒲山,确实是志在必得了。
老妪看着那个面无表情的陈姓剑仙,内心惴惴,下意识搂住一旁的少女,“她是我收取的唯一弟子,先前她冒冒然牵红线,也是我幕后指使,恳请老天师与陈剑仙就算责罚,也不要连累她。”
陈平安点点头,站起身,以心声分别与老真人和薛怀言语一句,一起走向茶棚外。
到了江边,陈平安停下脚步,望向那个不明就里的蒲山薛夫子,眯眼说道“可以出来了,既然老真人在此,我觉得就没有必要躲藏了吧”
姜尚真的预料,半点无错。
蒲山云草堂内部,果然埋藏有后手。
正是这位在蒲山口碑最好的远游境武夫,被黄衣芸最器重的嫡传弟子,“薛怀”。
紫衣道人抚须而笑,一头鬼鬼祟祟寄居在武夫神魂中的玉璞境鬼物罢了,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还要躲躲藏藏,像什么话。
欺负贫道不是十四境吗
片刻之间,根本不给那头玉璞境妖族鬼物作祟机会,老真人就已经“搜山”往返一趟,双指间捻住一粒芥子大小的魂魄。
薛怀只觉得脑袋裂开,痛如刀绞,就要抬起双手,陈平安立即伸
手抓住薛夫子的胳膊,帮忙稳住对方那一口纯粹真气,不至于在人身天地内翻江倒海,如洪涝水患一般伤及体魄根本。
片刻之后,薛怀满头汗水,苦笑道“陈山主,是我先前着了道”
陈平安笑道“是对方有心算无心了,何况还是一头精通术的上五境鬼物,薛夫子其实不用过于自责。”
其实是陈平安瞎蒙的,倒也不全是乱猜,灯下黑之人事,往往离灯火最近。
反正这种事情,陈平安很熟悉了。
那么在蒲山能够接替黄衣芸的人选,也就一手之数,除了辈分不高但是极有声望的薛怀,其实还有蒲山掌律檀溶,还有那个祖师堂管钱的,叶芸芸的兄长。所以在山门口,陈平安故意聊起金石一道,本就是为了能够与老元婴借机多聊几句,好让小陌暗中多观察几分。
总得有些人,得比坏人更聪明些,才能有更多的好人有好报,就可以让更多好人做好事,能够可以完全不计后果。
薛怀欲言又止,最终还是点点头,默然抱拳。
陈平安只得抱拳还礼。
老真人笑道“薛大宗师,你先回茶棚便是,我跟陈小友再聊几句。”
薛怀依旧没有说什么,只是与这位决然不会只是什么梁国护国真人的紫衣道人,作揖行礼致谢,直腰起身后,转身大步离开。
在薛怀返回茶棚后,老真人与陈平安一起在雨后江畔缓缓散步。
“当今天下,道途之分,人鬼各半。”
“呵,斩妖除魔,真正妖魔,斩杀降服,真人天君,信手拈来,不过是依仗个境界道法,如市井俗子膂力雄健,所谓的阴阳之别,幽明殊途,无非是得道之士,天眼一开,一望便知。可惜斩不尽的人心鬼蜮,除不完的蝇营狗苟。”
老真人喟叹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