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孙抬头望向那个名气很大的“龙师”,何况还是同乡,她点点头,嗓音清脆道“好像是很久了。”
旧人旧识,重逢最怕可以聊的旧事寥寥,寒暄客套几句,便无话可说。
怕就怕,旧事就是旧事。
王孙似乎是觉得坐着说话,太没有诚意了,只是她刚要起身,龙新浦便一屁股坐在地上,将脚边几瓣桃花轻轻丢远,轻声问道“空山道友,我能不能喝酒”
王孙笑道“这是什么问题。”
龙新浦取出一只碧绿琉璃材质的袖珍酒壶,只有拳头大小,仰头抿了一口酒水。
初见时,她姗姗然从我心头路过,荒芜之地就开满了花。
惨绿少年春游遍,罗绮百花成丛,就中堪人属意,最是王孙,还是王孙,只是王孙。
九岁与卿初相识,再见卿时吾九十。
少年骑竹马,转身白头翁。
明明有千言万语,偏偏都不知从何说起,沉默许久,龙新浦就只是自嘲一句,“我资质不好,你看不上眼,实属正常。”
王孙微微皱眉道“根本就不是这么档子事。”
龙新浦壮起胆子反驳道“其实就是这么回事,试想一下,如果我有那位真无敌的剑术,或是陆掌教的道法,你岂会不多看几眼,耐心多听几句关于我的事情”
王孙想了想,“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
可其实龙师很清楚,其实根本就不是这么档子事。
自己的境界高了,名气大了,无非就是让王孙多看几眼、多听几句而已,终究还是与喜欢无关。
他之所以如此“胡搅蛮缠”,就是想要跟她多说几句,不至于冷场,相顾无言。目瞪口呆。
若只是尴尬,倒也没什么,就怕她觉得尴尬,无话可说,便只是客套一两句,然后她转头就走。
天底下单相思的痴情,好像便都是这般一文不值的。
可若是值钱,又何必相思呢。
龙新浦小心翼翼说道“劝说白也担任都讲或是殿主一事,我可以试试看,能帮上你们忙是最好,帮不上,你们玄都观也没啥损失。”
王孙似乎小有意外,她点点头,毫不犹豫道“不管成不成,在这边先行谢过。”
龙新浦沉默下来,没话找话这种勾当,其实并不轻松。
王孙说道“两次跻身飞升境,是件很了不起的事情。”
龙新浦自嘲道“还好吧。”
王孙一挑眉头。
龙新浦立即改口道“确实很好”
关于那份新鲜出炉的天下十人榜单,龙新浦欲言又止,忧心忡忡。
他本就是这个行当的祖师爷,最清楚这里边藏着的门道和凶险。
如果不是因为这份莫名其妙就散布天下的榜单,龙新浦其实不会来玄都观这边见王孙。
青冥天下最新的天下十人。
准确说来是十一人。
余斗,陆沉,碧霄洞主,吾洲,孙怀中,林江仙,吴霜降,高孤,姚清,王孙,辛苦。
其实在这之前,数座天下,好事者不管怎么给出自己心目中的榜单,十人就是十人。
这是因为上次那个数座天下的年轻和候补十人,开了个头,十人榜单,偏偏是十一人。
好像就此形成了一个传统。
龙新浦笑容干涩,说道“空山道友,那天下十人”
王孙直截了当说道“按道法高低、杀力大小论,我就不该在十人之列,至多就是被丢到后边的候补名单里边。”
龙新浦重重叹息一声。
候补人选,人数极多,足足二十一人
除了为首的僧人“姜休”,一个籍籍无名之辈,他被明确定义为“天下第十一”,其余二十人,排名不分高低。
确实是没办法将这些大修士、武学宗师分出个高下。
可能很多人相互间都没碰过头,况且不少山巅修士,在最近千年,或是数百年来,根本就没有出手的事迹,不曾与谁有过切磋道法、剑术。
白玉京五城十二楼,有三位道官登榜候补。
南华城第一副城主,紫虚元君,魏夫人。这位女冠,被青冥天下黄庭观一脉,共同尊奉为第一代祖师。
魏夫人收徒颇多,其中有位嫡传弟子,司职天下百花,有那“分付群花莫出山”的仙迹。
紫气楼楼主,姜照磨。
碧云楼内镇岳宫宫主,老真人名为黄界首,道号“权衡”,又号“玄黄”,除了坐镇镇岳宫烟霞洞,再就是负责管着那件品秩极高的甲胄。有座藏书楼,名为不教一日闲过楼。老道士腰间常年悬挂一串有好几斤重的钥匙,据说他之所以会自号“玄黄”,缘于道祖曾经亲自赐下“玄”字,作为藏书楼的文房匾,大概也是一种道祖对黄界首寄予厚望的表现。
碧云楼的上代楼主和现任楼主,是老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