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苦玄伸出一只手掌,开始计数,每想到一个名字,就弯曲一根手指,最终握拳。龙泉剑宗谢灵,好像刚刚又破境了。真武山余时务,可能是马苦玄唯一的朋友。云霞山绿桧峰蔡金简,真境宗宗主刘老成的嫡传弟子,云林姜氏子弟,姜韫。风
雷园剑修刘灞桥。
马苦玄再抬起一只手。观湖书院副山长周矩。山泽野修,道士赵须陀。落魄山剑修隋右边,因为她去了桐叶洲,谱牒身份一并迁到了那座下宗,就等于给宝瓶洲的年轻一辈天才修士,
空出了个位置。
马苦玄想了想,好像还漏掉一个人,记不起是谁了。
至于那八人的具体排名,马苦玄当然更记不清楚了。
马苦玄弯曲两根手指,再次握拳,说道“宋瘠,你听说过一句老话吗,咬人的狗不叫。”
宋腴点头,“听说过很多次。”
马苦玄稍稍抬起头,双手作枕头,说道“那座剑仙如云的正阳山,就不明白这个浅显道理。”
宋腴轻声提醒道“大门打开了,要开始议事了。”
马苦玄点点头,“那我们竖起耳朵听着就是了。”
家族祠堂内,今天的议事,气氛肃然凝重。
坐在主位上的,是养尊处优的马氏家主,一旁还有张椅子,坐着那位极有手腕的马家主妇。
大堂内一支支粗如手臂的红烛,照耀得整座祠堂亮如白昼。
悬了匾额,写着堂号。
马苦玄都没注意写了什么。
众人头顶的大梁上,有两个谁都没有发现的“梁上君子”。
马苦玄转过头,那个亲弟弟,在那山神娘娘的酒肆内,与沽酒的美妇人有过一场有趣的问答。
明天会不会下雨。肯定不会。但是总有一天肯定会打雷大雨,对不对到时候撑一把大伞就可以了。马苦玄觉得这场问答,很有意思,所以才愿意帮着宋腴改山名,其实很快鹿角山那边就会降下一纸公文,准许折耳山改名折腰山,山神宋腴神位不变。当然是马
苦玄用自己功德换来的,何况只是更改山名而已,又不是抬升金身神位的高度。
至于宋腴以后改不改名为宋瘠,无所谓了。改了没好处,不改也没坏处,马苦玄没那心情计较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
祠堂内,其中有两个年轻男子,如今都是有功名在身的,所以才有资格坐在这里。他们经常与玉宣国那拨豪门公孙,只要觉得待在京城无聊了,就一起找个由头离开经常,参加一场不为人知的“秋狩”,去南边几个小国境内的偏远地界,在当地好友的带领下展开狩猎,这些货色到了玉宣国京城,就是一帮低三下四的狗腿帮闲,但是在他们家乡这边,却是一等一的权贵子弟,所谓游猎,骑马披甲,背弓
佩刀,狩猎的对象,是那些“马贼”和“流寇”,当地官府都很配合。
坐在横梁上的马苦玄看着他们,再看看两把椅子之外的所有人,突然发现马研山这个亲弟弟,好像一下子就顺眼多了。
毕竟是个为数不多的聪明人,祠堂内老老少少,加在一起,其实都不如马研山聪明。曾几何时,夜幕沉沉,一个年幼孩子被吵醒了,偷偷听着屋外大堂的吵闹声,奶奶劝着,爹娘都不听,反而骂奶奶老糊涂,至于结果,就是杏花巷马氏得了一桩
泼天富贵,才有了今日繁花似锦人人艳羡的光景嘛。
马苦玄始终睁着眼睛,什么都懒得计较,就只是想念自己的奶奶了。
同样是玉宣国京城,有南北两县。
北边富贵豪门永嘉县,南边寒门陋巷长宁县。
离着长宁县衙不远的宅子,一座摆满了花花草草的小院内。
今夜天气不错,红裙女鬼薛如意坐在一架秋千上边,轻轻晃荡。
几大箱子的衣裙呢,她每天挑着穿,其实也愁人。虽然此地是出了名的“闹鬼凶宅”,但是不比京城别处,就连近在咫尺的县城隍爷都不会管她,只因为上任京师都城隍庙的文判官,曾经统辖诸司之首阴阳司在内
的其中六司,官大着呢,与她却是旧识,因为有了这么一层关系在,她虽是鬼物,又守规矩,这么多年几乎足不出户,就没谁管了。
那个摆摊算命的中年道士,依旧是每天风雨无阻的早出晚归。
化名吴镝,自称真名陈见贤。无敌陈剑仙
反正就没几句真话,道行不高,本事不大,给自己取名的本事倒是不弱哩。她转头望去,看着那个坐在台阶上刷牙漱口的家伙,随口问道“吴道长,你到底是什么境界是不是传说中的陆地神仙既然是每天抬头不见低头见的邻居,不
如坦诚相待些。”
中年道士笑着摇头道“贫道修行资质还凑合,说是尚可不脸红,不过确实不是书上记载的那种地仙。”
薛如意嗤笑道“说好的出门在外诚字当头呢如果我没记错,这句话可是你的口头禅